白无瑕真的很想看看,当这些杀手的头目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我的确省了很多力,但对木公子,我还是保留意见,你也不要因此便信任于他。”凌风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们交手,自己闲闲地坐在车上,对同样在一旁看热闹的白无瑕说道。
“放心吧!到了北凉,我就让他自动现出原形。”白无瑕诡异的笑容竟让凌风不寒而栗。如果木公子纯粹是江湖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他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凌风真有点可怜他。
所谓的高手过招,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种状况。
他们杀完了那么多的人,回到马车后静默地坐着,对刚才的事不发表一言一语。
白无瑕怀疑地盯着双眼紧闭的天邪,此刻他似乎睡着了。杀了人还能安心睡觉,果然是老江湖!
以他现在的思维,竟然懂得去应敌,可疑!
白无瑕静静地看着他,又垂眸凝思片刻,突然伸出手,在他脸庞的边缘处摸了摸。
嗯?丝滑的触感毫无瑕疵,如果像小说里写的戴了人皮面具的话,应该摸得出一点点细缝吧?
再凑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没什么特殊的。
难道是她多疑了,人家只是想早点回去,所以才奋力杀敌?
呵呵!白无瑕自嘲地笑了笑,她还以为是玉若珩假扮的呢!转念一想真觉得可笑,玉若珩可是堂堂王爷,还是镇守边关的将军,怎么可能跟着她瞎混?
“白姑娘莫不是在怀疑你的弟弟?”木公子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沉声说道。
白无瑕毫不介意地直接答道:“我还怀疑你呢!你老是戴个面具干什么?你是通缉犯?”
“白姑娘可真会说笑!江湖上戴面具的人有许多,难不成都是通缉犯?”
哦,原来是种流行配饰呀!她没去过江湖呢!白无瑕笑了笑,猛不防的,她突然一把拽下木公子的面具,这回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吧?“嘿……嘿……”
她得意的笑声被木公子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瞬间凝结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产生了歉疚,她一定会发现木公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算计。
木公子冷眼盯着白无瑕,没有像其他被毁容的人那样难堪或者难过地一把夺过面具。白无瑕骇然,连忙将面具递了回去,非常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
她好像就是故意的。
看都看见了,还要说‘不是故意的’,也太假了吧?
木公子冷眼瞧着她,让她心虚死了。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该何去何从。最后,她只好讨好地说道:“要不我给你戴上,就当赔罪?”
见他也不出声反对,白无瑕赶紧小心地站起来帮他戴上。
马车里的气温一度降至了零下,面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白无瑕自知理亏,一路上都不敢多说话。
第三天,白无瑕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眼神了,再这样下去她会被冻死,于是谄笑着对木公子说道:“那个,我帮你报仇!”
“报了。”木公子瞪了白无瑕许久,才从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
“那,我帮你请神医?等你北上办完了事,就跟我去玉国,我在玉国认识两个都还不错的大夫,他们都是奇人异士,说不定……”
“不用。”
完了,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白无瑕继续忏悔:“真的对不起,我看你身手不凡,很好奇你的长相,所以才……其实你的疤痕也没那么难看!反正仇已经报了,你该放下了。”
木公子眼里的晶亮闪了闪,眼底似乎含有微微的笑意,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并不纠结于此,是白姑娘想太多了。”
“那你,不怪我?”
“我何时以言语呵责过白姑娘吗?”
呵呵!呵呵!言语上是没有,眼神上明明有。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白无瑕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了。
这次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但是并不能因此就信任起来路不明的木公子。白无瑕心里的防范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多了一层愧疚。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瞥,但是,在光滑的皮肤衬托之下,那三道深刻的疤痕就显得尤为恐怖。究竟是谁那么残忍?当时的他一定疼得无以复加了吧?他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内容很精彩。
白无瑕好想听听他的故事,但是想来那件事也是人家心底最沉痛的伤,如果他巴不得忘记,她又刻意去提起,岂不是太不厚道了?想想还是算了吧!
很快,他们过了北凉关,凌风将通关文献交给那里的官兵后,长鞭一甩,在一天内赶到了都城。
当看到那块写着‘北凉’的大理石碑时,白无瑕顿时无语。北凉的首都竟然就叫‘北凉’,也太省事了吧?
不过总比玉国好,一个架空的国家,首都竟然叫‘京城’,害得她总以为自己穿越到明清年代了。
王子懿骑着马,领着一队人在城门口等候着。
他们的马车停下后,白无瑕一打开车门,便看见金冠扣顶的王子懿一身暗红正袍,挺拔地骑在骏马上,脸上灿烂的笑容依旧。但是,今天的他和以前在玉国时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以前的他身上有浓浓的贵族气,像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但是现在却是王者气,很有那种风范。
让白无瑕的心里多生出了几分陌生。本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他大说特说一番,可是,她现在突然感到有点怯怯然。
北凉的天气虽寒冷,但阳光特别明媚,照射出王子懿脸上的笑意更加璀璨,他依旧是那种戏谑中带点温和的语气:“许久不见,想我么?”
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无瑕心里的生怯一下子消失了,心情顿时愉悦起来,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恍惚流过。
她发自内心地笑着走向他,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打趣道:“怎劳您大驾呢?奴家可担当不起!王——爷!”
最后那个称呼,白无瑕说得阴阳怪调。
只有王子懿懂得她为什么会那样,脸上的趣味不禁更浓了。他矫健地翻身下马,向白无瑕靠近,“无暇还没有回答本王,想不想本王呢?”
“想。想死你了。”白无瑕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子懿抿嘴深笑,向她举起了双臂。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我们那里有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嗯,概括得很贴切。”语毕,王子懿抽了抽鼻子,抬手假装抹眼泪。
白无瑕明媚地咯咯笑了起来,虽然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是感觉很亲切,彼此说着彼此能听懂的冷幽默,乡愁便减少了许多。
身后的侍卫听到他们的对话已是骇然不已,再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行为,简直是震撼无比。
懿王出了名的洒脱不羁,想不到天下间还有个女子同他一样不拘一格!他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真是大胆!
凌风一脸悻悻然,无语地撇嘴。车里的天邪半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木公子藏在面具下的脸挑了挑眉,眼神很复杂。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问候完,王子懿拉着白无瑕的手臂说道:“走,我带你去特地为你准备的行宫看看。”
“等等,车里还有两位朋友呢!”白无瑕对天邪招招手,喊他过来。
“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王子懿语气里有隐隐的不悦:“那个面具男又是谁?”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男的?”
王子懿好笑道:“那身影一看便知,看不出来才是侮辱我的智商!”
他们走了过来,白无瑕正要介绍,木公子拱起手,先开了口:“久仰懿王爷大名,今日得见真人,实乃在下荣幸。”
“过奖!”王子懿眉尖一跳,他的名声传给那么远吗?
“他姓木,北上办事正好和我们一路,看到我们有杀手袭击,出手相救,几乎等于是护送了我们一路。”白无瑕给王子懿介绍完,又邀请木公子:“感谢木公子一路以来的照顾,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以作感激?”
木公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若非白姑娘,在下也见不到鼎鼎大名的懿王爷。感激的话自不敢当。既然白姑娘已到了目的地,在下告辞。”
“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木公子就不要推脱了,留在北凉小憩几日,让本王一尽地主之谊。”王子懿也出口相邀。
但是木公子去意已决,谁的情也没有领,解开拴在马车上的马,奔腾而北去。
他真的是个纯粹的江湖人。
白无瑕和凌风对视一眼,想起一路上对他的态度,心里都十分惭愧。
“缘分尽了,就算了吧!若还有缘,定会再相见。”这些分分合合的事情,王子懿看得很开,他拍了拍白无瑕的肩,转移她的注意力:“既然天邪来了,我让人带他去行宫休息,我带你先去皇宫面圣。不然……”
王子懿电眼扫了扫身后的侍卫,附耳对白无瑕说道:“他们可都是皇帝派来接你的,先带你去行宫似乎不太好。”
白无瑕耸耸肩,无所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