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太好，我舍不得戴。”白无瑕随便找了个借口堵上了凌风的嘴：“你赶快回去看大门吧！”
是这样么？
凌风扁扁嘴，无话可说，身子一晃，便立即消失了。
夜色渐渐变浓，可是行宫内有三个房间的灯还亮着。今晚，恐怕不能入眠的人会有好几个。
白无瑕窝在沙发里看了会书，连打了好几个哈气，也没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索性吹了灯睡觉去。她实在太困了。或许王子懿顺便回了趟王府，结果被那些妃子缠住了今晚回不来了。
呃？
白无瑕挪向床边的脚步猛然停下，她为什么会多用一个‘回’字呢？
烛光扑簌簌地跳动着，似乎在告诉主人有人来了。
果然，静谧的深夜里响起了三下低低的敲门声，然后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门一打开，寒冷的冷空气和着来人一同钻进了温热的房间里。
“回来得迟了些，看你房间还有灯光，就过来了。”王子懿取下身上的大衣，熟门熟路地挂到衣架上，又到炭火盆旁，从侧门抽出一个暖炉握在了手中，捂了两下又放了回去，然后抓过白无瑕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画师府没有这里暖是不是？再忍耐一段时间，我看看能不能请动他来这里。”
“什么？”白无瑕一愣，他未免太纵着她了？她连忙拒绝道：“画师一把岁数了，经不起这个折腾，况且他也学得差不多了。”
“冻坏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王子懿揽住白无瑕的肩膀，温笑道：“我知道你怕冷，特意设计了这个房间。如此一来，你才能安心留在我身边。”
他的双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拒绝的话，让她如何开口？正纠结着，王子懿已然欺身过去，一口含住了白无瑕的双唇。
他的舌总是那么灵巧得便攻了进去，让白无瑕无处闪躲。她越是后退便越让他更进一步，仿若她是在欲擒故纵般地挑逗。
白无瑕用尚存的一丝理智伸出双手搁在两人之间，试图将王子懿推开。
“等……别……”陡然想起床下的热度，白无瑕猛地用力推开王子懿，指着床那边转移话题：“这张床是不是有什么蹊跷的机关？我总感觉很热，可是下面就是普通的床板，没什么特别的。”
“呵呵。”甜蜜的享受骤然被停止，王子懿无奈地笑了笑，嗔怪地点了点白无瑕的鼻尖，柔声道：“看来我还是调教得不够，无暇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也许是她还没长大吧！看来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着急，他会等的。王子懿宠溺地看着白无瑕，伸手捞过她拥进自己的怀中，就从这一步开始吧！“你看底层是不是实的？中心的位置我叫人凿了洞，把出口开在了旁边的房间，我叫人给你烧着火呢！上面自然是热的。又不会影响这间房子的美观。”
原来底层不是床前的鞋踏？白无瑕大感诧异，看来王子懿真的为自己费了不少心思。“哎——！”越是这样，就越让她难以启齿啊！
“你皱眉干嘛？”王子懿不解，难道他还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并说出来，只要是为你，我会想尽办法解决的。”
她还能说什么呢？连电热毯的效果都弄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她的心里并不感到甜蜜，反而觉得很沉重。
舔了舔干裂的唇，白无瑕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能不能先松一松你的手，听我慢慢说？”
王子懿以为自己抱得太紧，她喘不过气了，不禁莞尔一笑，稍微松了松手臂上的力度，“这样行不行？”
还是不放？白无瑕彻底放弃了挣扎，也许等她说完了，他会自动放手吧！
“王子懿，我，不想做你女朋友。”白无瑕低着头，不敢正视着他，声音却有着不容后退的坚定：“我想我们，不合适做情侣。”
王子懿不解地眉头紧蹙，手臂果真松了。半响，才听到他低低地喃问道：“为什么？”
白无瑕的头埋得更低。
这还用为什么？聪明如他，会不懂为什么？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王子懿沉声道。
白无瑕低垂着头，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伤害她，她从未伤害过别人，所以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瞒着我？”王子懿开始猜测着一切可能。
“我是认真的。”
或许是他从前世到今生一帆风顺，从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接受不了一个平凡女子的拒绝吧！白无瑕不忍打击他，可是更不想欺骗他。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在世人眼中，王子懿总是风流潇洒，桀骜不驯，他的这种自信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现在这种自信受到了打击，他却承受不了，那么他，还是那个在自己眼中洒脱不羁的人吗？
“无暇，你听过么？当局者迷，是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如果你对我无意，不会在我亲近你的时候心跳加速。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
白无瑕承认：“我当时是心跳得很快。”又抱歉地否认道：“但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从没有和异性近距离接触过，当时很紧张。一紧张，我就会心跳加速。”
“紧张？”王子懿意外地听到这个答案，眼底满是伤痛之色。
是的，是紧张，不是心动。
不敢再继续看着他一副受伤的样子，白无瑕索性起身将灯给吹灭了。只有黑暗能隐藏着一切伤心，让她看不到。看不到，她就不会心软了。摸出换衣服时放在枕头底下的簪子，白无瑕拿过去塞进了王子懿的手中，“我不敢看着你，是因为我内疚。我怕我心软下不了决心。”
“是么？我的亲近让你反感？”王子懿‘咻’的一下站到了白无瑕面前，在黑暗中搜索着她的眼眸。“还是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白无瑕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悲凉，“起初我是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故意耍我。可是我再迟钝再糊涂，还是感觉到了你的用心良苦，所以我不敢再继续装作不知道，我骗不了我自己。我以为，我会喜欢你的。可是，你的亲近，我只想逃避，并不期待。所以我想，我并不爱你。只是把你，当成了亲人。”
一口气说完，白无瑕却感觉心情更沉重。她一直把王子懿当做是这个世界里最贴心的知己。如今，她就要失去这个知己了吗？
黑暗掩埋得了伤痛的表情，却无法吞噬悲哀的事实。
沉默良久，王子懿缓缓抬起了脚步，默然向门外走去，连大衣都忘记了拿。
白无瑕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无力地跌坐在了床沿边。她终究是伤害了豁达开朗的王子懿，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她的人！
雪无声地下了整整一夜，北凉城内银装素裹，清晨不到，管道上就有官兵开始扫雪。
白无瑕也早早地起来，将从玉国带来的包袱收拾了一下，准备打道回府。虽然王子懿不是小心眼的人，但是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为了避免见面的尴尬，她决定偷偷溜走！不过她写了封辞别信放在桌子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习惯性地伸手想取下衣架上的大衣时，白无瑕动作一顿，手停在了半空中，掀起眼帘看了看两件挂在一起的貂毛大衣，她的心里百感交集。
大千世界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就这样从此再也不见了吗？
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重重地咬了咬嘴唇，白无瑕痛下决心，缩回自己的手，割舍掉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轻轻将门开了个细缝，她像做贼一样地贴在门缝边，悄悄侦查着外面的动静。
确定没人后，她正欲收回眼眸，却意外地发现了门口有个雪人。
雪人头上顶着红色的布帽子，头下面戴着红围巾，两只大红枣眼睛，胡萝卜长鼻子，看上去滑稽又不失可爱。
白无瑕忍不住笑了出来。
雪人的两只手是用树枝做的，一只横着摆，另一只的方向对着白无瑕，树杈上放着一只红色的长盒子，摇摇欲坠的感觉。
“嗯？”白无瑕奇怪了一声，将门敞开，蹲下身子小心地将盒子取下。打开盒子一看，一颗用红纸折叠成的心跃然眼前，仔细看看，心里面隐隐透着点点字墨。白无瑕将它拆开，便看到了弯弯扭扭的四个毛笔字：‘决不放弃’。
白无瑕不禁失笑，原来他写信用英文，是因为毛笔字不好看。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这样的记载：北凉曾有一帝，书字极差！
红心下面躺着一根通体雪白的白色长簪，花纹简单，看上去纯洁无比。将它拿起细看一番，竟找不出一丝瑕疵，果然是极品！握在手心的触感依旧温热而釉滑。
白无瑕感觉肩膀上的包袱莫名地重了几斤。
弥望澄光练净，心中却如寒雾重重。
这时，哑女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过来了，她看到地上的雪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可能女孩子都会喜欢它吧！
白无瑕怅然含笑，转身进了屋，不让哑女在外面干冻着。
进屋后，哑女放下早餐，将一封信递到白无瑕面前，依依呀呀了几声。白无瑕干干地笑了两声，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还是先看看信吧！
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白无瑕忍不住直翻白眼，信纸居然也被剪成了心形的。
他是想展开一场心形攻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