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子懿派凌风送聘礼到白府的事情也被搬了出来,大家争相议论,白无瑕和一位北方来的王公子有过亲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退了婚,陆老板竟然丝毫不嫌弃,真是难得有情郎啊!相对的,白无瑕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太坏了。
白无瑕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倒霉透了!不但铺子没要回来,还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角。为什么想要立足这么难?穿越女不是很走运吗,出门随便碰上一个都是贵人?凭什么就她一个人步履维艰?凭什么就她一个人遇人不淑?报仇很难,她不报了还不行吗?可是为什么偏偏犯错误的人不放过她呢?为什么她要受这么多的罪?
“呜~~~”
委屈!越想越觉得委屈!
想着想着,白无瑕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迈着缓慢的碎步,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边走边哭。
不知不觉中,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天色阴沉得就像白无瑕此时的心情,灰蒙蒙的一片。随着雨点的不断扩大,萦绕在她耳畔的那些指责声通通都消失了,她的世界天籁般的寂静。此刻,白无瑕洁白的脸上水光一片,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她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痛苦,只感觉漫无边际的难过重重地围绕着她,让她失魂落魄。
淅沥的降水持续整日,天空刮起了狂风,小雨渐渐变大。空荡的街道上,白无瑕的身影朦胧而孤单,她紧紧抱着自己,依然在雨中漫步,没有找个地方避雨的意思。她认为只有沉浸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中,才能极致地发泄出对现实的不满,不会有人看到她的眼泪,不会有人看到她的软弱。就让她好好地疯一下吧!大雨过后,天空放晴,她也会好起来的。
她想,现在的自己一定是狼狈极了,可是真正狼狈不堪的并不是自己的外表,而是碎得稀里哗啦的心。想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她还有勇气继续这么坚定吗?
雨更大了,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飘渺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街道上除了白无瑕的身影,白花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渐渐地,白无瑕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东西了,头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不得了,脚上却很轻,感觉直打飘。
一个瞬间,眼前的天和地顿时掉了个个,白无瑕一头栽进了地上的积水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恢复了浅浅的知觉。
好温暖啊!白无瑕忍不住挪动身子,向温暖的那一处拱了拱。
“无暇?”一声轻柔的低喃响起,紧接着,额头覆上了两片柔软的唇,沿着她的眉心、鼻梁、眼睛细细地向下吻去。
好痒啊!
白无瑕惯性地躲闪了一下,猛然惊醒。陆长清正用溢满柔波的双眸深深地凝注着她,手捧着她的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轻声唤道:“无暇。”手顺势滑向她的肩头。
白无瑕大惊失色,翻身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焕然一新的白色亵衣,恼怒至极!“你对我做了什么?”
“自然是我们夫妻以前常做的事了。”陆长清呵呵笑道。眉梢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你?”太卑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后面那句话,白无瑕的眼泪几乎是和声音一起咆哮出来的。
陆长清一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只是想补偿你。”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白无瑕擦眼泪。
睡了别人就叫补偿?你当自己是鸭啊!
“你给我滚!”白无瑕的声音比千尺寒潭的水还要冰。她懊恼地捶打着棉被,恨死了陆长清,也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这样对我?呜呜~~~”
气急攻心,哪是一床棉被就能解恨的?白无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跳下床摸到什么就砸什么。
她要拆了这里,她要毁灭掉这个让她羞耻的地方!
听着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看着支离破碎的一地高档家具,陆长清也不生气,静默地坐在榻上看着她摔,等着她消气,等着她摔累。等着她接受事实,他也就得到她了。
陆长清的卧室里家具摆设不是很多,但是每一块木头都是精心挑选了上好的红木打磨出来的,墙上的每一处都贴着纱布纸,在这个时代来讲是非常耗钱的,白无瑕砸不烂它们,还拿着板凳砸,场面实在是浩大!不得不说,女人发起疯来真的是毁灭性的。
不过也无法不承认,难过的时候砸砸东西,非常解气。
等屋子里已经没有完整的物件时,白无瑕终于消停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不经意间,一个银灰色的东西从书橱里滑出来,像是半张脸型,另外半边被竹简盖住了。
白无瑕呆立,陆长清一愣,两人同时眼疾手快地倾身过去。但是白无瑕靠得更近,所以那个银灰色的面具还是被她抢先一步拿到了手。
“木公子?”白无瑕看着熟悉的面具,惊讶地睨向陆长清。
她曾打听过木公子,江湖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身份神秘,整天戴着一张面具行侠仗义,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谁敢去想,一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会去兼职侠客,行侠仗义呢?
白无瑕心中明朗,之前和王子懿演戏给他看,王子懿还对她说,对于你一个已假他人之手的女人,他是绝不会再有念头。
难怪他现在不嫌弃了,就是因为他在行宫里,亲眼看到她和王子懿两人是住两个房间的,所以认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是李遥。”陆长清却在这时开口说道。他本没有要隐瞒谁的意思,若不是白无瑕每次面对他都是剑拔弩张,他也不至于这样:“李遥一直用‘木公子’的身份在江湖上结交能人异士,打探消息。我去北凉谈笔生意,与他意外偶遇,听他说了你的事,我鬼使神差地对他提出交换身份的要求。那晚去你房中与你聊天之人是我。”
“就只那一晚?”难怪那晚总觉得他不对劲呢!白无瑕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不知道?”陆长清反问。以前的白无瑕从不敢正面看着他,即使是投足相望,也饱含着羞涩之情。如今一切都变了。听白山说她遭遇上次那件事后,便忘了许多事,看来是真的。从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对自己的迷恋。连同那份情意,也忘了?“你果真不记得了!”
白无瑕耸耸肩,说得模棱两可:“该记得的记的,不该记得的忘了。”如果说自己完全忘了,那不是什么事都要任由他说了算?她才不会这么傻呢!
“这样也好,忘掉以前不开心的,我们可重新开始。”陆长清淡定的语气,仿佛谈的是一笔交易,而不是一段感情。
真怀疑他以前对白无瑕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现在的白无瑕无语地直翻白眼。不过他这么一说,她心底的怒气少了许多,如果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她一定非得他弄个鱼死网破不可!
“以前我太忙,冷落了你。你嫁入陆府三年,我却对你一知半解。日后,我会试着多空点时间出来,陪陪你和善文,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陆长清尽量软语相告,试图挽回白无瑕。
白无瑕斩钉截铁地表示:“虽然很多事我不记得了,但断腿之痛,记忆犹新。如果当初不是我自己坚持试用很多方法,我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个残废。敢问陆大少,如果你被我打断了一条腿,你还会接受我吗?哼!我想任何人都会对这个人恨之入骨吧!”
“不该记得的,就忘了吧!”陆长清面色无波地说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你疼一下试试,看你忘不忘得了!”提起那个痛,白无瑕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激动地吼道。
陆长清一副受伤的神情看着白无瑕,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陆家上至叔辈,下至佣人全都知道了,为了陆家的清誉着想,叔辈们一律要求了了你一条命。若不是我极力反对,出此下策,你焉有命在?如此算来,我还称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可以,怎么可以这般三番五次地糟蹋我的心意?”
救命恩人?呵,白无瑕笑了,可不是嘛?如果不是他害死白无瑕,她也不能借尸还魂呀!“可是白无瑕确实死过一回了,凶手就是你!”
陆长清根本听不进这些,他继续道:“如果上次我不帮你出面解决锦中阁的事,恐怕去过锦中阁的人为了自保,会让官府先斩后奏。我又救了你一命。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才能抵消你对我的怨恨?”
他原本不想提这些事的,但是他无法看着白无瑕如此枉费自己的心意。他要她知道,他有默默地为她付出过,他是个好丈夫!
可是白无瑕并没有因此而心软:“今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你床上,就是对我好吗?你实在太令我恶心了!”
陆长清复杂地注视着白无瑕盛满怒火的双眸,“我什么都没做,衣服,是我吩咐丫鬟帮你换上的。”
呃?白无瑕一怔。他有这么好心?
“原谅我好吗?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陆长清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如此低声下气,他就不信挽不回一个女人的心!
白无瑕心底的恨的确减少了许多,可是,她不是那个爱着陆长清的白无瑕啊!如果陆长清因为旧情而想与她复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毫无感情的异性!
所以,白无瑕还是坚定而无情地拒绝了他,“白无瑕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不需要你时,你也不必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