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静默半响,突地,王子懿笑了出来,“你比以前小气多了,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我就说你跟着玉若珩在一起会疏离我吧!”
白无瑕干眼看着他,分不清他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他对她所谓的感情,不会就是不舍得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那种情谊吧?
“好了,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先假装答应做我十二皇嫂,然后你服下这个。”王子懿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白无瑕,解释道:“这个是假死药,成亲之前用水服下。不管你葬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把你救出来。”
“真的有假死药?”白无瑕复杂地看着王子懿,原来他早就替她想好了。“你都准备好了?”
王子懿似玩笑非玩笑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如果玉若珩不要你,你尽管来找我,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白无瑕抿嘴一笑,心里充满了感激。到底是穿越时空的好朋友,那么深厚的友情,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至于他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白无瑕不想再去考虑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存在在他们之间的,永远都只能是友情。
王子懿默契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对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十二皇叔正去找父皇,他可能要与父皇商讨一下有关你的事,我去替你听听底,也方便做出应对之策。”
白无瑕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王子懿,作为朋友,他为她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王子懿却笑称,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太多了,所以这一世跨越时空也要来还债。
皇帝就寝的宫殿里,元珀鼓起勇气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皇兄赐我一个王爷的头衔。”
皇帝微微讶异:“你一向淡泊名利,为何忽然提此要求?”
“我想给雪颜一个正式的名分。”元珀正色道。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当年他为了兄弟情义,不惜遗臭万年也要造反,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争名夺利。皇帝不悦地绷起脸,道:“你要清楚,你在轩辕的族谱上是罪人。”
“我明白。正是因为不想雪颜跟着我受那骂名,所以才想请皇兄给我一个身份,让雪颜做我轩辕珀名正言顺的王妃。”
“不可能!”皇帝直白地拒绝道:“你‘轩辕珀’的名字早已从族谱上剔除,要朕如何昭告天下,当年的反派还在朕的庇护下安然活着?”
元珀眼色发冷:“皇兄乃九五之尊,只要皇兄随便找个借口,何人敢质疑?”
“放肆!你是在教朕如何做皇帝吗?”皇帝顾左右而言他:“朕堂堂一国之君,怎可知法犯法,罔顾众生?”
元珀冷笑一声,想用如此牵强的借口搪塞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元珀现在不想在这个关头和皇帝撕破脸,于是假假地说道:“皇兄未免扯太远了吧?”
皇帝镇定自若地盯着元珀,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一点:“朕的确难办。你已入了皇陵,余生只能在皇陵里度过,要那虚名又有何意义呢?朕答应你,一定将皇陵里的宫殿修成王爷府的规格,如何?”
“呵,原来皇兄是担心我不想回皇陵?”
皇帝顺势说道:“是啊!那些守陵人武功高强,朕怕他们不杀了你誓不罢休啊!”
看到皇帝一脸假惺惺,元珀冲动地脱口说道:“皇兄不担心我爆出当年的真相吗?若不是我当年心慈手软,我能给雪颜的又何止是王妃之名?”
皇帝微微错愕,“你,胡说些什么?”
“当年被你蒙骗之后,我一直躲在皇陵里对父皇的尸体忏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想起了一些细节,当我发现你登基之事有几个疑点之后,我没有去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皇帝的手心沁出了一点汗,但是他看上去却是波澜不惊。
“因为那已经是五年后了,北凉国在你的打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你确实比五哥更有宏图,更适合做皇帝,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父皇在天之灵也会原谅你篡改了诏书。所以我没有去找你算账。”
皇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幸好元珀识大体,没有去计较。
元珀真诚地恳请道:“我不想用这个卑鄙的手段威胁皇兄,但是为了雪颜,请皇兄务必答应我。”
“这个,”皇帝面露为难之色:“王爷不是朕一个人想立就能立的。就算你改名换姓,你没有为北凉立下汗马功劳,朕如何随便封爵呢?”
元珀恼怒地盯着皇帝,如果皇帝不能为所欲为,那他当年又辛辛苦苦地欺上瞒下,篡改诏书作何呢?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皇帝淡淡地补充道。
元珀的脸色缓了缓,说道:“还请皇兄明示。”
“朕还没想到。”见元珀的眸光再次黯然失色,皇帝马上说道:“凡事都需要思量齐全,你容朕几日时间,朕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了那个把柄在手,元珀不担心皇帝是在故意敷衍他。
顿了片刻,气氛有所缓和,皇帝正色对元珀说道:“朕的兄弟中,只有你与朕尚算亲切。你能原谅朕大义灭亲,如此胸襟,朕感激不尽。说句实话,这块石头多年来一直压在朕的心口,今日终于可以放下了。”
“什么?”元珀微愣,大义灭亲?什么意思?低眸想了想,元珀旋即明白过来,不禁脸色大变:“五哥是你杀的?”
“你,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皇帝大惊失色,难道他指的不是这个?
“我想通了?”元珀直直地逼视着皇帝,眼光冷若寒潭:“我只以为我五哥是被老天带走的,你只是篡改了诏书而已。原来他是你杀的,不是暴毙!”
“不是,你,你听我说,他太过迂腐,且心胸狭隘,听不得忠言,很多大臣的治国之道都被他驳回,还严惩了那些大臣。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只会祸害北凉百姓,祸害祖先留下来的基业。”皇帝说的虽然都是实话,但是被真相冲昏了头脑的元珀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
元珀步步紧逼,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对着皇帝怒声低吼道:“那你就能杀了他?我们一个父皇生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当皇帝意识到元珀可能会做出危险的举动时已经迟了,他的身体被元珀猛然抬起的脚一下子踢倒在地,由于他与元珀之间向来是密探,所以他把太监都打发走了,任凭他叫破喉咙,恐怕也未必有人能听到。
“我被你骗了整整十七年,是我蠢我不怪你,但是五哥的仇,我一定要报。”元珀抽出腰带上别着的匕首,蹲下身体,在皇帝眼前比划:“明儿那么正义的一个人,如果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阴险歹毒的父皇,一定会很痛苦,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他既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血亲,我不会看着他痛苦的。”
皇帝盯着散出寒光的刀尖,吞了口口水,故作镇定道:“朕如果死了,你别想给白……给雪颜任何名分。但是如果你肯与朕好好商量,朕答应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哼!”元珀不屑一顾地嗤笑道:“就你会改诏书我不会?我若做了皇帝,雪颜就是皇后。她要什么我都给得起。还需要和你商量,看你脸色?”
语毕,目露狠色的元珀举起匕首,猛然扎向皇帝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皇帝忽然抬起手一把握住元珀的手腕,与他比起了手劲。
对峙了一阵子之后,皇帝运足力气,猛地一抬脚将元珀踹开。元珀吃痛地松开了手,皇帝翻个身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元珀扑向皇帝,伸手过去抢,两人同时握住那把匕首,暗暗叫着劲。冰冷的刀尖一会儿对着皇帝,一会儿对着元珀,两人势均力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的差距也逐渐明显。
皇帝因为常年养尊处优,加上年龄偏大,渐渐落了下风,战况还在激烈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把刀尖已然扎进了皇帝的胸膛之上,血液溅满了元珀的脸。
看着触目惊心的红色,闻着扑鼻的血腥味,元珀顿时清醒,他到底做了什么?
元珀惊吓了一声,慌忙后退。
良久,他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闻到鼻孔下传来的血腥味,他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慌忙起身寻摸着水将脸洗了洗。
刚洗完脸,突然有个敏捷的身影从窗户外悄无声息地飞进来,跃到元珀面前。
元珀惊魂未定,被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玉若珩站定后,冷冷地直视着元珀,正欲开口说话之际,他右眉一挑,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地上的人,不禁微微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人身穿明黄,应该为帝。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伤口还在流着血,眼前此人面色慌张……
还没等玉若珩看明白这一切,又一个人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