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入宫,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禀报给皇帝,也并未隐瞒自己抓到那名侍女的消息,只是说明他要亲自处理此事,老皇帝准许了。
两人走出了议事殿,缓缓的走进了御花园中,老皇帝语气带着几分疲惫,问道:“琛儿,此事何人所为,你可有想法?”
“暂时没有。”
穿过小径,两人在赏花亭里坐下,屏退了两侧侍女,老皇帝才看向容琛:“关于上次刺客的事情,你怎么看?”
容琛知道,老皇帝想问的是,他对于宋明轩极有可能是内奸一事怎么看。在他看来,这样的陷害太过肤浅,可古往今来,因猜忌成性而造下杀孽的皇帝数不胜数,老皇帝虽然对宋家信任有加,但大将军宋子义战功显赫,加上宋明轩手中也掌握着不少兵权,宋家在朝中深得拥护,与各位重臣皆有交好,皇帝心中难免会怕他们功高震主。
敌人这招虽然肤浅,却也用到了点子上,皇帝心中肯定也是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的,所以只是将宋明轩禁足在府中,并未抓起来。但只要有所怀疑,这样的信任就足以产生裂缝,最后全部破裂。
容琛沉声道:“宋将军一家忠心护国,从未有过异心,况且,单凭刺客一面之词,自然无法确定此事的真实性,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查出幕后指使者,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听过容琛的话,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整个人殚精竭虑,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将明轩禁足也是暂时之计,并无其他的法子。诶,乱世之秋,朝政内部都无法安定,东南拿什么踏平天下?”
容琛没有接话,只是侧着头看向园中的娇艳花朵,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向赏花亭中走来,容琛立即收回了神思,站起身。
很快,一行人已经来到亭外,女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上了石阶,容琛恭敬的弯腰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一国之母,尊贵的皇后,也是太子容奇的生母,见她到来,皇帝收起了愁色,看向皇后:“身子不好就多休息,不要四处走动。”
皇后凤体欠安,一直在鸾凤殿休养,很少出现在各种场合,所以就连容琛也有半年没有见过她了,今日凑巧,正好在御花园碰到。女人的脸上未施粉黛,面容看上去有几分病态的苍白,额头已经有了几条明显的皱纹,但却能够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个绝顶美人,面上带着笑,对着容琛道:“容王不必多礼。”
然后才转向皇帝:“呆得闷了,出来走走,瞧见容王在,便过来看看。”
重新落座,侍女上了新茶,皇后看向容琛,问道:“听闻山庄出了事,王妃被挟持了,现在怎样?”
“雪歌受了点伤,目前正在府中休养,谢皇后娘娘关心。”
“太危险了,日后风云山庄还是莫要再去了。也不知谁人这么大胆,竟然在皇家重地做出这等事,抓住凶手了吗?”
“暂时还没有。”
后·宫不得干政,作为皇后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容琛的身份特殊,她一直将容琛当做半个儿子看待,自当要关心一下。
如此一来,容琛在宫中一逗留便是一上午,回到王府已是午时,雪歌正在青宝的房里一起用午膳,容琛听了下人的汇报,径直来到了侧院。
突然见到容琛,雪歌怔愣了一下,放下碗筷:“不知道你要回来,咱们便先吃了。”
容琛也不在意,直接在她一侧坐下,叫侍女加了副碗筷,雪歌让人再去做几个菜,被容琛阻止了:“不用麻烦了。”
和容琛坐在一块,青宝极不自在,想要起身离桌,却被容义一把抓住,让她继续吃饭,不许偷懒,无奈,只好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好在容义时不时会夹一些菜到她的碗中。
饭后,容琛看向容义:“皇上今天提起了你,你该进宫一趟了。”
“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主院,容琛看小柔前前后后的打理着事物,便问道:“语儿没来过?”
雪歌瞧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早上来过,不过……后来闹脾气走了。”容琛微微蹙起了眉,道:“你不喜欢她?”
“嗯,确实不喜欢。”雪歌如实回答。
为两人倒好茶的小柔刚一放下茶壶,就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奴婢有一事想说。”
“小柔,我让膳房熬了些莲子汤,你去瞧瞧好了没。”
“可是……”雪歌吩咐过她,早上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容琛。
“还不去。”
无奈,小柔只好退出了房间。容琛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雪歌,问道:“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事,别听柔儿那丫头瞎说。对了,宋将军的事我听靖王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转移话题没有成功,容琛那双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只听他道:“是不是语儿做了什么?”
雪歌心中冷哼一声,她倒是想,只是没得手……
轻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来:“早上你走后,语儿过来伺候我更衣,不小心碰着了我的伤口,我因疼痛脸色不大好看,小柔正好进来瞧见,被我的脸色吓着了,所以有些小题大做。我说了几句语儿,她便生气的离开了,这事也是我不对……”
她随口捏造了一个谎话,丝毫不担心被容琛识破,就算他亲自去问赵语儿,赵语儿也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再则,雪歌算准了以容琛的性子,是不会去问赵语儿的。
“语儿毕竟是管家的孙女儿,我不该……”
“手没事吧?”雪歌还在滔滔不绝,突然听得容琛一句,还未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片刻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我看看。”说着便将她的右手拿了起来,极轻的放在桌上,拆开了纱布,一层又一层,仿佛一根永远拆不完的线,缠在两人之间。
雪歌看着容琛出了神,怎么不问我为何撒谎?
直到所有的纱布全部拆除,雪歌的手腕呈现在空气之中,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难看的疤痕,那是被刀切开过两次的地方,雪歌低眉瞧着那道疤。
“如果抓到真正伤我的人,你会怎么做?”
容琛没有抬头,直接回答,带着彻底的寒意:“碎尸万段。”
呵,是吗?雪歌笑了,没有再说话,只是在想,容琛到底知不知道赵语儿的真实身份?
很久,待得她的手再次被包了起来,她才缩回了手,看着窗外,门边立着一柄纸伞,只要她出门,小柔便会用它为她遮挡太阳。
时间过得极快,已经过去半月,宋明轩依旧被禁足,老皇帝将调查一事交给了容琛,一忙得脚不沾地,几乎都在外面,很少留在府里。那日之后,赵语儿一直呆在外院,不去招惹雪歌,也没有去传什么消息。
端阳王府,容悦阴沉着连看着面前的几人,冷冷道:“真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还查不到线索,要你们何用?”
“王爷恕罪。”
“再去查!”
“是。”待得那几人离开,容悦才看着远处,轻声道:“究竟是谁,想陷害他?”其实最初他就想到了一个最可疑的人,那便是太子容奇,可转念一想,他如果为了巩固地位,不是应该向自己下手吗?为何要陷害宋明轩?
难道是为了削弱他的力量?想到这里,容悦冷哼一声,他才不屑与他去争什么皇位,只想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便好,要那糟心的权势做什么。
相对于容悦的焦急,宋明轩倒是显得舒心多了,被困在府中的日子,专心练起了剑,丝毫不闻身外事。就连他父亲宋子义急得四处调查线索,为了洗清他的嫌疑,他也不甚在意。
“宫中来人与你说了什么,可是要还你自由身?”
“此情尚未水落石出,明轩还需呆在府中,不得外出。”他并未将真相告知于宋子义。
“我宋家世代忠心,怎么会有人想要陷害你呢?”宋子义对于此事也是不解,若是真的要除掉宋家,陷害他不是更快。
对于此事,宋明轩的回答是:“明轩自有分寸。”
“父亲,你与镜月作战那么多次,可否了解那个修罗将军月慕寒?”宋明轩收起剑,来到宋子义对面坐下,突然问起了这事。
提起月慕寒,宋子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给出了评价:“绝对是镜月最锋利的一把剑。”
“近来收到消息,说崇国节节败退,已经快被攻到了国都,确实厉害。”
这也是老皇帝最忧心的地方,月慕寒没死的消息一传出,各国都庆幸自己没有趁机攻打镜月,可是当月慕寒带兵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攻占了崇国数座城池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慌了。
如果真的被他们侵占了崇国,那么镜月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将天狼部落阻隔在极北之地,他们被消灭也是早晚的事。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当初镜月军中有‘概不受降’的命令,可自打月慕寒回归军中,立即取消了这条命令,有了之前的威胁,众多崇国士兵对镜月的作风充满了恐惧,冲上前去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这可以受降的命令一出,许多人立即放下武器,以求保命,如此一来,镜月的兵力开始有了增长的趋势。
如此下去,将会不可收拾啊,而到了那时,东南再想压制,已经是痴人说梦。目前唯一的方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