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城。
收到雪歌传信的容义,看到信中说容琛一行遇刺,容王受伤的信息,当即震怒。亲自带人前往他们落脚的小镇,容义来得极快,书信到他手中的当天夜里,容义就踏着一地的风霜,来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
青宝亲自出去迎接,一眼见到那人有些惊讶,他竟亲自来了……
雪歌见到容义时,也满是讶异:“你怎么来了?”她传信给容义,本是为了安全考虑,让他派人来接容琛回祁城的,不想他自己跑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也符合容义的性子,虽自己在信中说明情况并不严重,若是不亲眼看见,只怕心中是难安的。
“怎么会受伤的?”容义看着容琛的伤腿频频皱眉,脸上有着隐忍的怒意。
“路上遇到修国的刺客,不小心受了些伤。”容琛简单一句话带过,未提其他。容义还是发了火:“修国?竟敢到漠北来刺杀容王,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听着这话,雪歌倒是赞成,胆子确实不小,不过这修国怕是被利用了。不管什么原因,敢来东南刺杀容琛,想必就已经做好了被覆灭的准备,到了那时,他们难道还指望崇国帮扶,这岂不是笑话!
“容琛受了伤,无法再长途奔波,剩下的三大家族事宜,我会前去协商,只是容琛,还要劳烦靖王费心照顾了。”雪歌看着容义,神色认真的说道。
其实按理来讲,漠北乃是容义所属,容琛受伤,剩下的事情由他去处理是再合适不过,但……
“王嫂要亲自去?”容义微讶,抬眼看着雪歌,心中倒没什么担忧。
雪歌抬眸与之对视,眸中坚定,她一定要亲自去,不能让容琛所做的一切白费。
“放心吧,她会处理好的。”容琛淡淡出声,话语间充满了信任。容义点头:“如此的话,就辛苦王嫂了,小弟此次前来带了两队亲兵,到时会一起前去,负责保护王嫂的安危。”
这话一出,众人立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对孙宏文的能力产生了质疑,皇上派他前来护卫,就是为了应付这些可能发生的状况,竟然这样轻易的让容王受伤,显然是无能的表现。
他并不知容琛受伤的真相,直接将责任归纳到了孙宏文的身上,后者虽有委屈,却也不敢反驳。雪歌开口为他解释:“此事怪不得孙大人,刺客狡猾,诡计多端,此行前来漠北大张旗鼓,并未隐瞒行踪,让敌人提前有了准备,这才发生意外。好在容琛没大碍,这也就算了。”
“那些刺客呢?”容义怒气未消,估计还想拿修国的刺客出出气。
一旁的青宝脸色微变了变,出声道:“已经全部处理了。”
雪歌赶紧转移话题:“靖王从祁城赶来也累了,现已夜深,先休息吧,具体事宜明日再说。”
安顿好容义,雪歌这才返回房间,见容琛还靠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本书,有些不悦的走上前去,抢过他手中的书:“你现在是伤患,赶紧躺下休息。”说着将书一放,就要伸手去扶他。
“崇国既然已经有了动作,想必不止修国被利用,接下来肯定还有埋伏,你行事小心。”容琛抓着雪歌的手,语气充满了担忧。
“嗯。”雪歌笑笑:“容义那边已经做了安排,每个城池间都有接应的人,不会有事,况且……我倒是希望他们都来。”这样才有机会一并铲除。
容琛受伤一事并未外传,来此诊治的几个大夫也被命不许传播,所以此事外界知晓的并不多,雪歌接下去的行程,依然会打着容王的旗号前进,而剩下的三座城之间,能够利用地势来隐蔽的地方并不多,可能会设下埋伏的地方容义会派人提前去肃清。
这样一来,不论有多少刺客,都不会有成功的几率。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雪歌还有一件担忧的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那就是老皇帝那边,如果知道剩下的事情由她去做,会不会强烈阻止?
关于此事,容琛倒是胸有成竹:“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两日,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若是再不出发,只怕你受伤的消息就要瞒不住了。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先行出发,你与容义留在这里,晚些再返回祁城。”
“一路小心。”
“好。”
夜色如水,窗外寒意漫漫,已然进入冬季,漠北寒风犹如刀子一般割在身上,略微疼痛。临行前,容琛对她一再叮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雪歌也一一听着,他每说一句,她就点头,最后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般。
“你好好休养,等我回来。”
见容琛点头,这才拿起一旁的绒裘披风,又叮嘱一旁的流云好好照顾他,这才走出了房门。容义亲自送她出去,在客栈门口道别:“王嫂,一路小心。”
“容鹰所属听令,此行全部听从容王妃安排,保护好王妃安全,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容义大喝一声,客栈外的两百亲兵顿时站直身体,整齐划一的答复:“是!”
青宝掀起车帘,将雪歌送入其中,然后才钻了进去,容义站在马车边,看着青宝,道:“小心。”
队伍启程,缓缓离开,接下来的路程安排重新做了规划,容义派来的亲兵全部守护在马车四周,皇都侍卫则分别位于首位和最后,扩大了人数的队伍,依旧是两辆马车,后面那辆空着,雪歌与青宝同坐这两巨大的马车之中。
马车右侧,依旧悬挂着那面明黄色的旗帜,上书——容。
从这个小镇出发,到达彭城只需两日路程,中间有一段路并不太好走,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孙宏文有些草木皆兵,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若是容王妃再出什么事,自己这颗脑袋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好在路虽难走,却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入夜前,他们赶到了一座镇子落脚。
雪歌站在窗边看着天际的冷月,犹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悬挂苍穹,只有亮光,没有温度。青宝推门进来:“公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回身,接过瓷碗,看着碗中漂浮的娇艳红枣有些出神,青宝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掩嘴笑了笑:“这才分开一日,公主就开始想念王爷了?”
好半响雪歌才反应过来,脸色微红,不由斥道:“说什么呢,小丫头别胡说八道。”
见雪歌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青宝敛起笑,义正言辞:“王爷受伤,身边又没个贴身的人照顾,公主会担心是正常的,毕竟王爷不会功夫,身体比不得习武之人,只怕恢复起来要难些。不过公主放心吧,有那个稍懂医理的冰块脸照顾,不会有事的。”
雪歌总觉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怪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也太偏心了,全然不念着容义千里迢迢赶来的好。
就在两人对视沉默的时候,窗棂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两人一回头,眼神顿时凝固。
一只传信鸟停在窗沿,腿上绑着一只精致的金属筒,两人之所以意外,是因为这是只怪鸟,她们见过不止一次。
等了会儿,见没人搭理自己,那只大鸟竟然跳下窗沿,朝着雪歌走来。见这只肥胖的怪鸟在自己脚边停下,雪歌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来,摆了摆手,青宝会意,蹲下身子将那鸟腿上的金属筒取下来。
从里面取出一个卷成小筒的纸卷,递给雪歌。
还未看上面的内容,雪歌就几乎心中有数了,看过之后也没多少惊讶,没有任何言语,将金属筒重新绑回大鸟的腿上,将它丢出窗户去。
本来是抱着想摔死它的心思丢的,不想大鸟虽胖,反应倒挺灵活,双翅一震,一个滑翔便脱离了危险。雪歌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方才竟看见那只大鸟脱险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片刻后就肯定,一定是自己眼花,那只怪鸟哪有这么聪明,还敢瞪自己。
“这人究竟是谁,这只鸟又是如何找到咱们的?”青宝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已经没了那只鸟的踪迹。
这些问题,雪歌也不知,那支竹笛她早就没带在身上了,可自那次之后,这只怪鸟总能准确的寻到她的位置,究竟是靠什么来追寻的呢?
雪歌疲惫的支着额头,握着手中的纸卷,上面写着简短的几句话,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上面写了彭城彭家,宵陌夏侯家还有辰阳万家的一些信息,这些东西,足以成为她与之协商时的筹码,或者说是把柄。
只是那种压下已久的无力感又升了上来,那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是的,她知道,这只怪鸟就是那个玥儿送来的,在她见到玥儿之后就确认了这点。她知道自己的行踪,也知道自己最需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在帮自己——至少表面上看去是这样。
从最初的临山之事,也是她提示了自己,自己才开始追寻这件往事,才开始知道死灵族,自己总是按照她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去追寻她设定好的东西。
那她呢,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