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启睿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谈笑风生的,时不时的还爆出一句两句的冷笑话,让素雪哭笑不得。知他不愿说,素雪也没再谈及他获罪的话题,只轻松地聊着过去,倚着他,同他一起幻想着他们也许没有了的未来。
又再坐了一会,狱卒带了徐公公来,便催了素雪离开。徐公公向素雪行了礼,便束手立在一边,看着她,微笑而不语。
素雪知道他来的目的,心中不悦,只看了他一眼,微微颌了首,也不再理会他。扑过去搂住纳兰启睿的双肩,紧紧抱了他一会儿,才起身离开。才走到了门边,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启睿这家伙是有前科的,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头脑就会短路。这样想着,便回过头又嘱咐他道,“启睿,我说的话,你要记得。只要你我同心,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大不了的,也就是一死。黄泉路上,我陪着你,没什么可怕的。”
纳兰启睿微笑着朝她霎了霎眼,挥了挥手,柔声道,“回吧。”
素雪眼睛扫过徐公公,见他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也懒得理他,走了出去,忽然听到纳兰启睿的喊声,“素雪!”
转身的时候,见他己经站了起来,走近了门边,正看着她,“恩,什么?”
“素雪,”纳兰启睿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道,“你要保重。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别再来了!”
素雪不答,只冲着他莞尔一笑,才转身,悄悄抹了一把泪。
再也看不到素雪身影的时候,纳兰启睿的脸上才出现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靠着墙坐着,盘着腿,闭了眼,没有理会一旁的徐公公。
“王爷!”徐公公走近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堆了满脸的笑,“奴才来,是替皇上问候王爷,王爷可好?”
纳兰启睿面无表情地答道,“本王很好,请皇上放心。”
“这就好,这就好。”徐公公笑着答道,取过一边的托盘,盘里放着纸笔,轻轻放在纳兰启睿面前,道,“王爷,皇上遣奴才来,要跟王爷讨一物。”
纳兰启睿睁了眼,看着面前的纸笔,冷笑道,“这本王就不明了。本王己是阶下囚,还能给他什么?他要什么,一道圣旨取了便是。”
徐公公摸了摸下巴,笑道,“呵呵,王爷的话是不错,皇上当然可以下旨。但因为此事关乎到王妃,皇上的意思,也是考虑到王妃的感受。”
“哼哼,”纳兰启睿冷笑了一声,道,“那么请公公回了皇上,素雪是本王的王妃,她的感受,本王自然理会,不劳他费心。”
徐公公这时收了笑,道,“王爷!奴才敬你,才叫你一声王爷,实际你己经不是王爷了。奴才愚昧,方知识实务者为俊杰。奴才也不绕弯子了,奴才要带走的,是王爷的亲笔休书。”
“哈哈哈,”纳兰启睿爆发出一阵大笑,“狗奴才,就凭你,也能要本王的亲笔?你去告诉皇上,想要休书,也行,拿他的传国玉玺来换!”
“大胆!”徐公公大怒,“奴才是带了皇上的口渝,才敬你三分,你竟口出狂言!你也不想想,皇上体恤王妃,才要你写的休书,否则,你是将死之人,你死之后,王妃就是自由身,要你休书何用?”
说到这儿,徐公公放缓了语气,道,“王爷,你且冷静细想想,你是谋逆的大罪,你没了王位,没了藩地,你死之后,王妃将一无所有。她一个弱女子,又是新寡,你也知道,在映罗,寡妇再嫁,会惹来多少口水?若是被遣的就不同了,男婚女嫁各相不干,女人再嫁是理所当然的。您想想,皇上高高在上的,下这番苦心,是为了谁?
见纳兰启睿面色一凝,不再言语,徐公公以为他的心己经动摇,便趁热打铁,道,“王爷!您想想,皇上坐拥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不嫌弃王妃二嫁,还处处为她着想,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是真心待王妃的!”
徐公公的表情,变得龙飞凤舞起来,“王妃得宠,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将来,若能为皇上生个龙子龙女的,后半生就有了依靠。再怎么的,总好过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吧!王爷!奴才可是句句肺腑啊,这世上,女人嘛,若没个依靠,日子该怎么过?兴许现在,王妃与王爷情深意重的,不能理解。这后。宫多少女人,奴才可见得多了,日子一长,有了孩子,什么的也就淡了。将来,指不定还会感谢王爷呢!”
纳兰启睿不语,沉默了半晌,忽然缓缓地抬了手,默默地用两指将面前的宣纸拈了起来,盯着一直看着。徐公公大喜,伸手拿起笔沾了墨,恭敬地双手递了过去“王爷,请!”
纳兰启睿并不接,微微一笑,轻轻地一下一下,将手中的纸撕成了一条条碎片,扔在了地上,双手拍了拍,道,“徐公公,烦你回去禀告皇上,这休书,我现在不会写。若是他能让素雪幸福,请证明给我看。若是素雪真的愿意,我很乐意成全,让素雪来跟我说。”
“王爷!”徐公公还欲再说,纳兰启睿只挥了挥手,闭了眼,“去吧,本王累了。”
徐公公见他不再理会自己,只冷哼了一声,站了起身,向纳兰启德复命去了。
素雪离了天牢,没有回子宁阁,直奔慈宁宫而来,她总不相信,毕竟是太后亲生的,总不至于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吧!
宫人进去传话,素雪在外等了很久,才见得要嬷嬷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道,“睿王妃,太后今天身子不适,不能见你,回吧!”说完,转身欲回。
“等等!”素雪急了,一手拉住李嬷嬷的衣袖,道,“嬷嬷,烦你禀告太后,就说本妃有要事要禀,不会耽搁她太久的。”
“王妃!”李嬷嬷转了身,一手不着痕迹地将素雪的手甩了开来,冷笑,“你说,是你的要事要紧呢,还是太后的身子要紧?”
素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嬷嬷,道,“敢问嬷嬷,睿王的事儿,太后知道的,对吧?”
“王妃。”李嬷嬷斜了眼看着她,冷冷地道,“这上面的事儿,哪是我们这做下人的可以枉议的?知不知的,我可不知道,我只听太后说,这后。宫不能枉议朝政,这是祖制,王妃,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