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启德不情不愿的回了长春宫,就算是完成了大婚典礼,与谨潇一夜无话。而谨潇心里隔着事儿,张口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想赶快天亮等着自己去问个清楚。又看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的心里更是窝着火,自然也没有话说,二人各怀心事,一人一边儿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纳兰启德仍是依习惯早早就起了,谨潇也默默的起了身,穿好凤袍,站在他的对面,抬了眼冷冷的看着他。
纳兰启德与她自幼就是相识的,并不陌生,知她小时就是个刁蛮公主,所以心里对她并没有太好的印象。见了她的眼神,知道八成是恼了昨晚自己半路跑了出去。虽说自己是有些欠妥,可一大清早的摆了张臭脸给他,他心下也是不快,道:“朕朝中有事,仍需早朝。一会子跟母后请过安,你就自个儿留着陪母后说说话吧。”
“好,臣妾知道。”谨潇的回答,干脆的有点出乎纳兰启德的意料,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的模样,柳眉大眼,还真的和幼时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
见他盯着自己愣着,谨潇不由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怎么?有哪里不妥么?”
“哦,没有,”纳兰启德回了神,“走吧。”
谨潇应了,跟在他的后面,二人一起出了长春宫。
长春宫离慈宁宫很近,所以二人只是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前去。大拨的宫人在后面紧张的跟着,一大群的人,却没有半点儿声音。
“皇上,”谨潇忽然叫了一声。
“恩。”纳兰启德嘴上应了,脚下却没有停。
“雪妃可好?”
纳兰启德身形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着,“很好。”
“母子均安?”
“是。”
“哦。”谨潇应了一声,沉默。
“皇后。”又走了一会儿,纳兰启德叫了她一声。
“是,臣妾在,皇上有事请吩咐。”
“自今日起,皇后便是后|宫之主,后|宫事物,朕不会多理。只有一件,雪妃刚刚生产,身子羸弱,希望皇后好生待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朕,而需让她安心静养。朕的话,皇后可明白?”
谨潇气结,冷笑,“臣妾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认为臣妾会为难于她?”
纳兰启德停下脚步,转过脸,表情冷得让她心寒,“朕己经依了母后的意思迎你入主后|宫,你如何行事,自会与母后商议,朕不愿多事。只是,朕想提醒你一点,雪妃,是朕的软肋,任谁也动不得。”
“看来在皇上的眼里,臣妾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子?那么臣妾请问皇上,皇上在大婚之夜,就那样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又是个什么道理?”
“那是朕一时心急,却与雪妃无干,你若有什么不快需要发泄,冲着朕便是。”
“臣妾不敢。”谨潇蹲身行了个礼,冷眼看他,“皇上做事,总有皇上的道理。臣妾又如何敢冲皇上发泄不快?皇上放心,皇上的雪妃,臣妾会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如何?”
纳兰启德点头,继续走着,“你明白就好。”
说话间,己经到了慈宁宫。
进去的时候,纳兰启德还不忘低声嘱咐一句,“雪妃的事情,不要向母后提起。”
“皇上倒还真是个有心人。”谨潇冷笑,昂首入了慈宁宫。
就如他先前所说的,只请了个安,纳兰启德便将谨潇一人留在慈宁宫,自己上朝去了。太后本就有话要跟谨潇说,所以也没有留他。
“谨潇啊,”太后疼爱的拉过她的手,道,“哀家可是一直盼着你入宫呢,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李嬷嬷奉上茶,也笑道,“皇后娘娘,太后啊,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您可算是来了!”
谨潇笑答,“谨潇谢太后挂心。”
“如今还叫太后么?”李嬷嬷笑着打趣。
谨潇红了脸,低声唤了一句,“母后。谨潇定会谨慎行事,不负母后所望。”
“哎,好孩子。”太后轻拍她的手,有些歉意,“昨晚的事,皇上做的不妥,哀家知道你的委屈,你别往心里去。”
谨潇的鼻子一酸,就要滴下泪来!
“谨潇,这往后啊,日子还长呢!一时之气,咱得忍着,如今你是皇后,后|宫的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哀家总是站在你这边的,哀家的话,你明白吗?”
谨潇点了点头,“谨潇明白。”
“如今,你应该自称臣妾。”
“是,臣妾明白。”
“恩,”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我映罗的皇后,是任谁也不能小觑的。你王兄做的好,将映罗做为聘礼的城池都当作了你的陪嫁,又送了回来,在皇上面前,替你挣足了脸面,你的底气不也足么?至于别的,男人的心么,那得以心换心,慢慢着的收,急不来的。”
“是,臣妾知道。谢母后教诲。”
谨潇态度恭顺,让太后甚为满意,“哀家自然是心疼你的,希望你好。可是,皇上的心,得你自己想着法子去收。别的女人可以,你自然也能做到。你可明白哀家的话?”
谨潇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道,“母后,那雪妃......”
太后知她一定会提及此事,先打断了她的话,接下去说道:“雪妃的事儿,你就不要再提了。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快,但再不快,你也得忍着,别吵别闹去。听母后的话,皇上的性子,你越是跟他闹,他的心离你越远。你得忍着,男人么,总是爱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就能知道你的好了。”
“哦,臣妾知道。”谨潇应了,她本来是想问,睿王妃怎么又变成了皇贵妃的,不过,看太后的样子,她知道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又稍坐了坐,陪着太后说了些这样那样的闲话,最多的,也就是听太后交待她要忍辱负重,厚积薄发之类。
好容易说到太后有些乏了,才让她告退。
出了慈宁宫,谨潇就让宫人领着,直奔问雪宫而去。
见到谨潇,素雪并不十分意外,她知道她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素雪伸手让香叶将自己扶起,起身想给谨潇行礼。
“免了,躺着罢。本宫有几句话想对皇贵妃说,你们且先下去。”
挥退了宫人,谨潇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环视四周,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没想到,咱们还真是有缘!见面的原因,总是为了同一个男人,上次是启睿,这次却是皇上!如今,我可是该叫你睿王妃呢,还是皇贵妃?”
“皇后爱怎么叫怎么叫吧,臣妾无所谓。”
谨潇看了一眼孩子,他眯着眼睛睡得正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那小脸儿,活脱脱的就是纳兰启德的模样,她不由又是一声冷笑,“哼,皇贵妃可真是处变不惊,让谨潇自愧弗如。谨潇若是不曾记错,早先在谨潇的面前,信誓旦旦说不会放弃启睿的,可不就是皇贵妃您么?如今,启睿才离开不足一年,你却连别人的孩子都生下来了,皇贵妃的誓言,原来是这么容易改变的么?早知如此,我就该狠了心,将启睿留在我的身边。”
“离开?”素雪心头大颤,只注意到她用的是离开而不是故去,别的根本没有听见,“你是说,启睿只是离开?他还活着,对吧,皇后,你见过他?你一定见过他!”
“如今对你,可还有什么差别么?你有了皇上的孩子,做了皇上的妃子,启睿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素雪顾不得她话中带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神情欣喜不己,“我知道,我就知道!启睿一定还活着,皇后,你告诉我,启睿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谨潇冷冷的,“我可没这么说,我又何曾见过他?我如何见过他?况且,死了和离开,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即便是他活着,你又能怎样?回来?他死了,你再嫁了,他要怎么回来?”
“哦,”素雪的脸色黯淡了下去,谨潇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言以对,苦笑,“那么皇后来,是想要对臣妾说些什么呢?”
“我只是来看看,那个笨蛋纳兰启睿最爱的女人,倒底好到什么程度!一个夫死不到一年,就能为别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女人,究竟能有什么好!为了你,纳兰启睿背弃了与我的誓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就算是......,哼,”谨潇重重的站起了身,斜睨着素雪,“我来,只是想亲眼确认。纳兰启睿,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了,而我,也错了,同样大错特错!”
说罢,谨潇摔手离去。
“怎么了,小姐?”奶娘进来,关切的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说什么?”
素雪摇头,皱眉,“不知道。我总觉得她话中带话,她到底想说什么?什么错了?”
“别想那么多了,小姐。”奶娘扶着让她躺下,“月子里的女人得多休息,可不能太用心用脑,会落下病根的。
素雪点头躺下,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