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仙池,仙云阁。
石定峰看着昏迷不醒的洪宁襄,伸手掖了掖她的被角。
他深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她,皱眉思索着什么。
原本只是心魔劫,按说不至于引发雷劫的,可查看了她的丹田后,他才知道,是她之前吸取了太多的妖力,在魔性发作时,陡然紊乱,造成了她修为迅猛进阶的假象,才招致雷劫。
如果仅仅靠天一道净诀,或许她还无法轻易走出心魔困境,但那三道雷劫在某种程度上,激起了她的信念和意志,反倒帮她对抗住了心魔障。
她扛过了雷劫,而心魔障也在天一道净诀的作用下解除。
可她身体里磅礴的妖力并未炼化,而是在经脉里乱窜,他只是暂时用一成功力帮她镇住了,必须闭关一阵子,封印这些妖力,防止她再次走火入魔。
想了片刻,石定峰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额头,因为心魔解除,那朵艳丽的赤凌霄已经消失了,撩起她的眼睑看了看,眼中那摄人的红光也逐渐褪去。
就连殷红的头发也恢复了原来的黑色,青丝如瀑,散在她的脸颊边,衬得她肌肤雪白无暇。一如从前,娇美如琼花。
他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而复得心情极度喜悦的缘故,他觉得,她的唇虽然失去了血色,不再那般艳丽,恢复了从前的苍白和娇柔,但却比从前,比任何时候,更打动他的心。
在她娇小柔软的身躯里,永远隐藏着强大的力量,一旦点燃便如赤凌霄般绽放,不燃尽自我不肯罢休。
他知道,不止他迷恋她这一点,那个混账也是如此。
她自以为她一直在仰望他,殊不知他从未俯视她。
如果他的心可以分成两半。那么她就是他不能缺少的另一半。
石定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起身离开了。
石鸣一直守在房门外,听到开门声,他急步走过来。问道:“爹,娘亲怎么样了?她醒了吗?她好些了吗?”
石定峰看了一眼儿子,他俊俏的脸颊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这小子守了两天两夜想必也是疲累至极。
石定峰简单说了一下洪宁襄的情况,石鸣紧张地问:“那爹爹的意思是,还要闭关一阵子?”
石定峰点了点头,“你娘亲体内有两股磅礴的妖力,如果不用法术封印,她还有可能受其影响,走火入魔。”
石鸣朝房中看了一眼,他忍住了冲进去的念头,急切地问:“那要闭关多久?”
石定峰道:“最快七日。鸣儿,我和你娘亲闭关的这些日子。你帮着方少云、吴行,守住云凌妖界,叮嘱梅秋,严守那十个传送阵,总之,务必保证妖界和平。等这次闭关结束后,我再做后续安排。”
石鸣应道:“我知道了,爹爹安心闭关吧。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了。”
石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娘亲,迈步离开,不久。石定峰又传唤了方少云。
“九爷,湘夫人情况如何?”方少云那日看到洪宁襄遭遇心魔劫,也颇为担心她过不了那一关,但幸好她当时受住了雷劫。只是雷劫过后的情况很难预料。
“暂时稳住了。”石定峰没有多说,“我要闭关七日。少云,你把柳青冥安置在何处了?”
方少云揉着眉心,颇为头疼:“我也正想问九爷呢。柳青冥已经死了,我原本打算先把他的尸身放在雪苑的一间屋子里,看九爷打算怎么处置。我再做安排。不料,这两日重琉璃那小子守在柳青冥的身边,还把屋子用禁制封住,不让任何人进去。当然了,那禁制不堪一击,要进去也很容易。只是我看那小子伤心过度,也就没有打扰他,徒惹他不开心。九爷看该怎么处置才好?”
石定峰眉头一皱,重琉璃虽然是襄儿养大的,但到底是柳青冥创造的,在重琉璃眼里,襄儿是娘亲,柳青冥就是他的父亲,柳青冥死了,重琉璃伤心难过倒也是人之常情。
石定峰想了想道:“如果那小子不肯撒手,你不用跟他客气,总之你想办法把柳青冥尽快葬了,就在云凌天宫后面选个地方,立个碑。等襄儿醒了,想去看望他也方便。”还算那混账有点良心,跟他斗了大半辈子,最后自愿死在襄儿手里,又帮助襄儿清醒过来,不然他可没这么好心给他安葬。
方少云点头应下,想到那日柳青冥临死前和重琉璃说了不少话,又道:“对了,九爷。我怀疑柳青冥把那块宗主令,给了重琉璃。要不我借机拿回来?”
石定峰摇头:“不必了。他要拿着宗主令,随他去。”
方少云道:“可万一他趁我们不注意,把宗主令传回了魔界,传给了柳青成,那岂不对六爷非常不利?”
石定峰道:“无妨。我既然当着襄儿的面,答应了那混账,自然要信守承诺,不会追回宗主令。”
方少云这回是诧异到极点了:“九爷,一旦宗主令传回魔界,且不说柳青成会不会借机扳倒六爷,单就魔宗长老会那边,他们肯定会趁机把你挤下代宗主的位置。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弃那个位置了?”
石定峰刚毅的嘴唇抿了抿,方少云看到他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讽刺意味十足。
石定峰淡淡地说:“我如果真的在乎那个位置,这些年就不会只当个代宗主了。”说完,拂袖回房。
方少云还是有些疑惑,那九爷当初攻打魔宗,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如海一样深。
经过七日的闭关,洪宁襄从最开始的昏迷状态,逐渐苏醒过来。
她躺在仙云阁的一间厢房里,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晒在脸上,温暖舒适。
她觉得灵台清明,神识可以清晰地听到,天泉仙池里发出的汩汩泉水声,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好像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清醒了一样,五感六识都变得格外敏锐。
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叠好的衣裙,是她熟悉的浅碧色荷叶纹襦裙。
她束好衣裙,走到桌前,不由自主拿起铜镜照了照,看到镜中出现一张苍白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