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前一阵的事情来说吧,这些人疯一般弹劾李靖在定襄城放跑了颉利
萧寒当时在定襄城听到这个消息后,真的杀这些人全家的心都有了
难道这群书生,真的以为李靖举全国之力打上草原,就只是为抓一个颉利
又或者,他们天真白痴到认为只要抓住颉利偌大的突厥国度就会即刻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身在草原,与突厥人打过无数次交道的萧寒太清楚突厥人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
如果李靖不借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次性把突厥打痛,打散光抓一个颉利,又有个屁用
在君权都被神话了的中原,都有皇帝被人抓了,立刻又选一个新皇帝的事情出现。
在这片未开化的野蛮之地,真以为人家不会废了颉利,再立一个弟利或者妹利
“书生误国,古人诚不欺我”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萧寒真想插上翅膀飞回长安,然后将那一群耍嘴皮子的家伙全提溜到前线
让他们到这里来,亲眼看看定襄城的大胜,是胜在俘虏无数突厥贵族,将突厥的上层势力一扫而空,让突厥人的权利传递出现断层
而紧接着碛口大胜,则是将突厥的勤王势力打垮彻底消灭了他们的有生力量
单此一战,俘敌十万,获附近牛羊牲畜高达百万
一次性遭受这么巨大的损失,足以让突厥在未来三十年的时间里,都翻不过身来
而在这么大的胜利面前,区区一个颉利又算什么
甚至,在来到碛口后,萧寒都能隐隐察觉到颉利之所以每次都能成功逃脱,靠的绝对不是他的警觉与矫健,而是在他背后,有一只看不清的大手,在缓缓的推动着这一切
毫无疑问,这个大手的主人,就是李靖
定襄城一战,李靖放跑颉利,为的是那些勤王的部落和兵力
碛口一战,李靖顺利吞下了由颉利这个诱饵所引来的突厥大军然而他还嫌不够,又继续将颉利往西赶
萧寒还不知道李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但是他却清楚的意识到,李靖此时做的事情,像极了猫戏老鼠
他不光最后要将老鼠玩死,还要将前来救援老鼠的魑魅魍魉一同打尽
只是,相比于猫戏老鼠。
李靖这个举动无疑更加冒险,也更加疯狂
因为颉利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只恶狼,在他的周围,还时时刻刻环绕着无数狼群
只要稍有不慎,这些恶狼就会将李靖这个身单力薄的猎人扑倒,扼杀在这片草原上
想清楚这一切,萧寒在惊悚之余,又不禁闻心自问如果把这一切放在自己面前,那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或者说有没有这样的智慧来戏耍狼群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而且不光他没有,在整个大唐数千万人口里,能真正做到李靖这样的,怕也不会超出三人
一个将领,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求得一场又一场胜利的,世人可以将他们称之为猛将
如果这个将领试着将眼光从战事抬到战略上,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而是通关考虑全局的战事,那就是一位名将
至于像是李靖这般,直接从当下考虑到以后数十年局势变化的,那就是军神
大唐,第一军神
“怎么,想清楚李靖的不容易了”
唐俭见萧寒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滚去,长吁短叹,就是没有让出位置的觉悟,只能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没好气的朝他问道。
“哎,太不容易了”萧寒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鸠占鹊巢,依旧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可恨他和我们都做的这么多,那些不知所谓的言官还跟苍蝇一样嗡嗡乱响真想一巴掌扇死他们”
“言官苍蝇”听到萧寒的比喻,唐俭笑了“萧侯好像对那些言官一直有成见”
萧寒翻了个白眼,冷哼道“我不是有成见,我是对他们有意见,很大的意见”
唐俭抚须大笑“哈哈哈,萧侯大可不必对他们这般厌恶,其实他们还是有用的。”
萧寒斜眼瞪着唐俭,语气怪异的问“他们有用有什么用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唐俭则眨了眨眼睛,突然一转口风道“那倒不是,只不过萧侯您觉得,陛下待臣子如何”
“陛下”
萧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着言官,唐俭却又突然问到了小李子身上,所以思考了片刻后,才含糊着答道“陛下向来以诚待臣,满朝文武,莫不称赞陛下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唐俭不置可否的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道“那你可知,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手段是什么”
“上位者的手段”萧寒眉头一皱,想了想后,试探着道“恩威并施”
“对嘛”
唐俭眼睛一瞪,狠狠的一拍大腿,对萧寒说道“为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恩威并施如果一味恩典谦让,只会助长手下人的一己私欲
而要是只知强势威压,又会让手下离心离德这是人生来就带的劣根谁也无法改变所以不管是上位者,还是陛下,都需要恩威并用
现在你也看到了,陛下的恩,是他对于我们作为臣子的宽宏体谅宽恕我们犯的错误。至于这威呢就是那些言官身上体现
只有他们不停的在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身上找毛病,才能让我们感到惧怕才能提现出陛下的恩典,这点,你明白”
“明白”萧寒张着大嘴,直勾勾的盯着唐俭“可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哦什么事老夫说不定可以为你答疑解惑”过了一遍老师的瘾,心情大好的唐俭高傲的对萧寒点了点下巴,像是幼儿园里的老师为小朋友答题解惑。
“我就一件事不明白”萧寒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唐俭“你拍大腿就拍大腿吧拍我的大腿干嘛嘶,看看这大手印都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