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红烛过半,太阳落下,楚姑娘依旧没有等到萧寒。
抬起头,看着窗外升起的月亮,房间中的楚姑娘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匕首,恰在这一刻,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孤独感瞬间袭上了她的心头
她是钦府的公主也是宁家的大小姐虽然,她并不姓宁,而是姓楚
但是,在那个山岳一般高大的身影前,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点“小事”,依旧将她视为天上的月亮,每个人都尽心恭维着她。
不过,别人不提,不代表楚姑娘自己不想。
记得,那还是在她在很小的时候,她就曾特意跑去问过义父为什么自己也是喊他父亲,却不能跟宁立方,宁立新他们一样也姓宁她不想姓楚,也想姓宁
可是,当时的义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良久,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
这似乎也是楚姑娘记忆中唯一的一次,义父在她面前露出无奈哀伤之色
所以从那以后,她也再不敢提起这个问题。
后来,等时间慢慢过去,她也慢慢长大,这才从后宅那些姨娘口中隐约得知
自己是义父一个手足兄弟的女儿可惜在自己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相继离世,所以义父才将她收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她改姓,也是存着让她找一个上门夫婿,好将楚家兄弟的香火延续下去
“香火不对”
忽然,回忆到这里的楚姑娘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从回想中惊醒过来
“不对,不对既然义父当初的心愿是让我延续楚家香火,那与林家的婚约”
猛的站起身来,楚姑娘惊疑不定的看着桌上只剩下一小截的红烛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很多,包括那纸婚约,包括婚约上,义父宁长真略显斑驳的签字
“那婚约,是假的”
嘴唇颤抖了一下,楚姑娘呢喃着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无力的跌落在了椅子上
直到这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为什么宁立方拿出的婚书那般陈旧
为什么他只敢在自己面前晃了几下,然后就飞快的转换话题,说起义父所谓的的生前嘱托。
义父想要借联姻方式,好让钦府在他死后,依旧屹立不倒
这个理由看似很寻常,但是真正了解宁长真的人才会知道那个如山一般的男人从来不会,也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维护一座府邸,哪怕那座府邸是他的家
都说关心,则乱
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因为哪怕生性聪慧的楚姑娘,在面对宁家的冷漠,林家的紧逼,冯家的不闻不问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也彻底乱了心神,最终才被这样拙劣的骗局所蒙蔽
“宁立方”
喃喃的说出这个名字,楚姑娘惨然一笑
亏得她这几年为了重振钦府,每日奔波在外,不放过一点对她有利,对钦府有利的机会
亏得她以为林家真的可以帮助宁家,甚至做好委身下嫁的准备
亏得她为了钦府,连救命恩人刘弘基也想算计
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努力,在他人的眼里,或许只是所谓的傻气甚至人家还利用这股傻气,将她转手卖给了别人,只为那点可怜的聘礼,和原属于她的财产。
“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就在楚姑娘看着桌上的匕首,生出就此一了百了的心思时,外面寂静的院落当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说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把人带到侧厅,带到这犄角旮旯的干嘛”
“咳咳,在这里,不是方便好办事么”
“好办事办什么事这话什么意思哎,算了算了你待会去找找老刘,让他也一起总归都是老相识了。”
“啊叫他您们三个人这事还能这么办”
“咦我说你是不是在广州久了,脑子被海水泡了怎么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
“呃是下官的错,哎呦不好,下官突然头疼欲裂,要去茅房哪位姑娘就在前面的房间,侯爷您自己去吧,下官先告退”
目瞪口呆的望着黑暗中,逃之夭夭的市舶司小吏,萧寒嘴角抽搐两下,心道这广州的官员,都是这么有个性么这要是放在长安,估计第一天上任,第二天就得卷铺盖卷滚蛋
“莫名其妙,神经病”
暗骂了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萧寒刚决定自己去见见这位楚姑娘,脚下突的就是一软,那感觉,就像是踩到了一根滑不溜秋的绳子一样。
“啥玩意好端端的路上怎么会有绳子”感觉到脚下的异样,萧寒下意识低头一看,借着头顶上刚升起的月亮,一条足有小孩手臂粗细,身长三尺有余的大蛇正被他踩着脑袋,压在了脚下,那长长的蛇身还在地上不断扭动,时不时就在他小腿上抽一下。
“握草,蛇蛇蛇”
看清楚“绳子“的一瞬间可怜萧寒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半截嘴皮子哆嗦了半天,好玄没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萧寒怕蛇从来都怕
即便是在上一辈子,他对于这些身上长满鳞片,且连脚都没有的邪恶生物就充满了厌恶与恐惧感
平时别说撞见了,只要想想,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更别说,现在这种邪恶的生物,就在他的脚边不断的扭曲,翻滚
“嗷救命”
终于,在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声中,后花园的小路当中,一个黑影如闪电般飞驰而过,朝着楚姑娘的房间就直直的撞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恐怕只有用静若处子,动若疯兔才能形容一二。
“救命啧啧,侯爷不愧是长安来的,活还挺花花”
前院,刚刚还说自己头疼欲裂的市舶司小吏听着后院传来的惊叫,不禁咧着嘴,由衷的赞叹一声。看看,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