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官府疯了他们要建一堵墙,把码头那里围起来”
陈家书房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满脸焦急的对着家主禀报城中情况。
“关我屁事”
不想,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陈家老爷子,这时却跟修炼了多年的老僧一样,只没好气的丢下了一句话,就继续斜躺在太师椅上,并将两只脚翘到了书桌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啊老爷”
听到这个粗俗的回答,管事当时就诧异的瞪大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半响才结巴着再次开口
“我的老爷啊您是没听清小的说的话么市舶司的人如今也跑去建造围墙了,这要是以后真把码头真围起来,那以后咱们走的每一笔货,不都会被市舶司的人看在眼里”
“咱们走货,关他们屁事”回答管事的,依旧是这样一句不带烟火气的冷哼。
“不是这哎老爷您难道看不出来,他们这么干,是准备控制海运了”
“控制就控制,关我屁事”
好了,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家主,管事彻底破防了。
似乎,好像,大概,自从上次自家家主跟那个三原县侯当面大骂了一顿后,家主的脾气就变了
“老爷您,没事吧”暂时放下围墙的事,管事壮着胆子上下瞅了家主一眼,突然在心里怀疑自家家主是不是上次对骂时候,把脑子给气坏了,导致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说的一直都是胡话
“我”
陈家家主直到这时,终于有点不一样的反应了,只见他不耐烦的从座位上起身,来到还在跟打量神经病一样打量自己的管事身边。
然后轻轻的扬起手,紧接着一个大耳雷子就扇了过去,再接下来,就见无数拳头夹杂着大脚,雨点般的落在了被打懵的管事身上。
“我没事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事你个没脑子的蠢货他要建墙,你跟我说有个屁用老爷我还能去给他把墙拆了前些天,循府他们的下场你忘了你也想老子家破人亡,然后再被某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亲戚一杆子都划拉走”
“老爷,莫打,莫打哎呦我错了”
可怜的管事在挨了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拳脚后,总算是醒过神来,赶忙手脚并用的从一张桌子下爬过,这才勉强躲开了家主的大脚。
陈家家主这时也打累了,叉着腰,喘着粗气怒道“出去,告诉家里其他人,最近都给老子在家老实待着,谁要是偷跑出去惹了祸,老子打断他三条腿”
“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管家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胡乱的朝着自家老爷拱了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嗯,自家老爷的拳脚,还是熟悉的味道绝对如假包换
“老爷”
管事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一个师爷般模样的人却托着一沓厚厚的纸,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管事就算是说错了话,也不至于被无故殴打一顿吧这样做,恐怕不是御下之道。”进到书房后,看着有些狼藉的桌椅,师爷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劝道。
“御下之道”
刚刚才大施了一通拳脚的陈家家主揉着老腰,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什么御下之道在咱老陈家全是鬼话像是这种蠢货惹了老子,当场就狠狠收拾他一顿,保证以后就长脑子了不会再犯”
“咳咳,可陈管事被老爷您打了一顿,他心气总该是不平的,要是办事不力”
“办事不力那就再抽一次还敢心气不平,心气不平往手底下人发去,老子不管可万一敢误了老子的事,抽不死他”
“”
师爷闻言先是愕然,然后只能苦笑连连。
怪不得很早就听说岭南陈家里的人霸道异常,原来从根子上,就已经出了问题,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家主,手底下人能讲理才怪
“师爷从江南过来,对咱家的情况不清楚倒也正常”
眼看师爷不说话了,陈家家主也可能觉得自己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过于霸道,估计很难被婉约的江南师爷所接受,所以难得的老脸一红,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现在不知道师爷对广州官府的行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听陈家家主谈到正事,师爷也跟着正色起来,伸手指了指手中的那些纸道“在下来府中的这几日,研读了城中乃至城外诸多消息,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
“哦什么点”听见师爷这么说,陈家家主也来了兴致,伸长脖子准备听听这位高价请来的师爷到底有何见教。
“这个点,就是城中那位三原县萧寒”师爷目光闪烁,似乎有光芒在其中流转。
“萧寒”陈家家主听到这两个字,面色当即一变,像是想起了某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对,就是他”师爷语气变得格外坚定“老爷您也该发现了,在他来广州城之前,这里已经用原来的形式平稳的运行了数十年我们不管这之前的形式到底是对是错,但经过这几十年的潜移默化之下,不管是错的,还是对的,它都该自然而然的变成一种很难被改变的规矩
但是,奇怪的就在这里我看到自从这位萧侯爷一来,广州城内这几十年形成的规矩,立刻被他搅得粉碎甚至一些立规矩的人,也被他用各种法子,一一扳倒,甚至消灭”
“师爷的意思是”
虽然,师爷说的这些话,只是对消息里的广州城做了一个概述,但陈家家主何许人也这个老狐狸还是立刻就从中听出一点别的意思来。
“没错,他要立规矩,立新规矩在这过程中,谁要跟他作对,谁就会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师爷长出一口气,将自己这两天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老夫也是这么觉得。”陈家家主看着师爷,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他看出这一点的时间要比师爷早的多
也正因为看出这一点,所以在这些天广州城的风风雨雨当中,陈家依旧稳稳当当的伫立在这里,不像其他几家一样,成了风雨里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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