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扔了碎片，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有些无语，她只是想吓吓沈艳秋，没想到会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弄伤。
端着早餐上楼，一进门就看见郑唁风紧张的上下打量她，看见她手指的小伤口眼眸危险的眯了眯：“刚刚怎么了？”
“没事，待会儿他们估计要出去买东西，我送你去医院。”
苏暖从床头柜里找出创口贴缠上，咬了一大口面包在嘴里，显然不想再说刚刚的话题，郑唁风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一些，缓了神色走到苏暖身边吃早餐。
吃完早餐下楼，沈艳秋果然推着苏鼎出门了，苏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在楼下喊了郑唁风一声就去车库开车。
上次她的车撞成那样，基本算是成了一堆废铁，今天苏苓没开车出去，苏暖也不客气，直接坐上她的白色宾利。
车子开出车库，便看见郑唁风垂手站在路边，虽然衣服被剪了一截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并不妨碍他的颜值水准。
苏暖按了喇叭，郑唁风径直走过来上车，刚系好安全带，车子一阵轰鸣，直接飞出去，郑唁风直接倒在车背，手臂一疼，痛呼了一声，但更多的是对苏暖开车速度的一种惊叹。
车子径直开到医院，郑唁风下来的时候呼吸还有些紊乱，走了两步对苏暖说：“以后你不许开车。”
“小舅，你不会是怕了吧？”苏暖玩笑般的回头，手里把车钥匙抛来抛去的玩，郑唁风伸手在空中截了钥匙拿在手里，不容商量的说：“待会儿我让人把车给你送回去，你自己打车。”
“喂，小舅，你……”
“嘶……”苏暖刚要去抢钥匙，郑唁风捂着手臂痛苦的蹲下，苏暖立马不敢动了，拽着郑唁风往里面走：“小舅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顾以莘，快来看看。”
苏暖是直接踹门进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正琢磨着手里的病历，听见苏暖的声音抬起头来，对上苏暖的目光。
这一看，苏暖浑身的气势顿时萎了下去，得，她都快忘记这哥们儿大概正处于再次失恋的感情创伤期，且自个儿还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顾以莘明显瘦了很多，眼窝下一片青黑，因为工作需要而强打起精神，以前看上去总是温润如玉的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青色胡渣，而多了几分颓靡。
“那个……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再去找其他医生。”
苏暖弱弱的开口，一来是心里有愧，二来是怕某医生刻意报复，顾以莘没理会苏暖，径直起身走到郑唁风面前抬起他的手察看。
“怎么受伤的？”
顾以莘一指轻轻按了下肿的老高的皮肤，感觉皮肤表面烫得厉害，又听见郑唁风的闷哼，轻声问道。
苏暖咳了两声答：“是我不小心打的。”
顾以莘诧异的扭头看了苏暖一眼，勾唇一笑：“这要多不小心才能打成这样？”不等苏暖回答飞快的写了一张条子对郑唁风说：“先去拍个片子看看骨折没有。”
本来苏暖是要跟着郑唁风一起走的，但顾以莘一脸‘你丫敢走一个试试’的表情看着她，她实在迈不开步子，只得讪笑着留下。
“顾医生，你最近还好吗？”苏暖放软语气示好，人家对依琳和她干儿子那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她这么做的确是不太厚道。
顾以莘解开白大褂的扣子，冷笑一声：“托苏大小姐的福，最近过得非常好。”
绝对不是苏暖的错觉，这男人在说‘非常好’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顾医生，其实我是偏向你的，你看你又温和有礼，对人又好，长得又帅，家底又殷实……”苏暖一个劲的说好话，顾以莘脱了白大褂坐在椅子上听着，直到苏暖说得口干舌燥才问了一句：“既然我这么好，你和她为什么都不选我？”
顾以莘的声音很平静，表情却苦涩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苏暖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顾以莘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有着良好的出身，和睦的家庭，聪明又帅气，他从来都是光鲜的，所以他可以温和从容的面对一切。
他的人生近乎完美，然而现在，他的人生出现了第一个不完美。
因为这个不完美，他所有的光鲜都变得支离破碎起来，苏暖有些难受，好像自己亲手打破了那些美好的表象。
“顾以莘，你还记得你向依宝告白那天说过的话么？”
顾以莘的眼神有些茫然，他袒露过很多次心意，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白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结果苏暖并不意外，他和依琳走到一起太过理所应当，所以很多细节都被忽略掉。
“那是我们高三一个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你穿着白色T恤倚靠在我们晚自习的教室外，堵住依琳，当着大家的面笑容迷人的对她说：依琳，我喜欢你。”
随着苏暖的讲述，顾以莘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片段，却并不清晰，然后又听苏暖问：“你还记得她问过你什么吗？”这次苏暖没让顾以莘回想，继续说：“她问：顾以莘，你为什么喜欢我？”
记忆好像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那晚依琳的脸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她站在教室门口，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她却很冷静，目光清明的看着自己。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顾以莘揉揉额头，属于过去的他青涩的声音响起：那么多人都觉得我们会在一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呢？
苏暖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苏暖还是没有任何委婉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顾以莘，你已经习惯与最好的匹配在一起，所以你觉得和依琳在一起是理所应当，但在依琳心里，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顾以莘，如果你真的爱依琳，怎么能忍受她和别人有一个孩子？”
苏暖的声音并不大，顾以莘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苏暖转身往外走，门开了一半扭头对他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到这个地步，她大概也舍不得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你的确值得很好的人。”
苏暖说完关上了门，抵在门上发怔，她和依琳都是对感情极为分明的人，就算在别人眼里再合适不过，也不愿就此将就。
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顾以莘作为男人，是时候认清自己的心了，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是困扰。
等了一会儿郑唁风回来了，考虑到顾以莘现在大概不想被人打扰，苏暖拉着他重新去排了个号。
等看完片子打好石膏拿了药，已经是下午，因为郑唁风坚持不让她开车回家，苏暖只能在路边打车回去。
只是车子开出去一段时间，苏暖发现不对劲，皱眉看着司机：“师傅，你开错了路了。”
那司机穿着蓝色制服戴着鸭舌帽没有开口，头埋得很低，所以苏暖看不清他的表情，身体一下子紧绷，下一刻，男人愉悦的笑声传了出来。
“小暖暖，你紧张的样子好可爱。”
男人揭了帽子，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脸上还挂着没有来得及收敛的笑意，苏暖心里火气直冒，也顾不上现在正在开车，抡起一拳揍过去，男人偏头避开，车子滑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苏暖惯性的撞到车门上，嘴里爆了句粗口：“操！”
“哎呀，小暖暖，不要这么激动嘛，这可是一车两命啊。”莫景瑟笑嘻嘻的说，语气里没有一点害怕，苏暖吸了两口气，尽量平静的问：“你找我干什么？”
“哎呀，就是想你了呀。”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昨天才见过。”苏暖完全不给面子的驳斥，这男人的借口敢不敢找像样一点？
莫景瑟回头看着苏暖，露出哀怨的表情：“你难道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吗？”
苏暖：“……”
请不要玷污这句话好吗？说这话的人如果听见会被气得诈尸的。
“哎呀，不要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会忍不住……”莫景瑟说完腾出一只手想要捏捏苏暖的脸颊，苏暖正要偏头避开，余光看见迎面开来一辆车，一个跃身扑到前面抓住方向盘打转。
几乎是和那辆车擦肩而过，莫景瑟踩了急刹停下，那辆车的车主下了车骂骂咧咧的冲过来：“你丫眼瞎啊！会不会开车……”
那人大腹便便，看上去应该有点钱，肥嘟嘟的大掌大力拍在车窗上，苏暖叹了口气坐回来，手有些发凉，刚刚真的只差一点。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只是讪讪的骂了句‘神经病’就离开了，苏暖正觉得奇怪，莫景瑟回过头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煞气。
“你是不是想死？”
苏暖无语，明明是这男人开车有问题，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不好意思，万一我哪天真的想死，也绝对不会想和你死在一起！”
苏暖毫不客气的反击，莫景瑟脸色缓和下来，低笑着问：“你想和谁死在一起？秦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