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疼,疼得好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要流出泪来。
那么骄傲的男人用这样软弱,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阿暖,不要放弃我。
他身家过亿,他是C市最有权势的男人,他走到哪里都被艳羡的目光追随,可是现在他说,让她不要放弃他。
这样放低姿态的秦慎,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苏暖扭头看向秦慎,目光灼灼的问:“秦慎,你是故意的?”
密密麻麻的雨滴砸在车上砰砰作响,李姜的裤腿已经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尽职的等待着。
秦慎看着苏暖,突然抬手擦去她唇角残留的一点血渍,燥热的手抚过被咬伤的唇角,有点疼,苏暖忍不住皱眉。
秦慎低笑着回答:“阿暖,我是故意的,你心疼吗?”
这男人回答得坦然,眼底甚至染上一分狡黠,苏暖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发作。
心疼吗?怎么能不心疼?连心都要为他焚烧起来化为灰烬!
“秦慎,你好样的!”
苏暖气呼呼的下车,夺过李姜的伞往小区里面走去,秦慎看着苏暖的背影眸色渐深,微微上扬的唇角也敛下。
阿暖,我知道你很愧疚、很痛苦,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放弃我离开我的理由,连死亡这个完美的借口我都不接受。
李姜淋了一点雨上车,条件反射的想问秦慎去哪儿,秦慎率先开口:“去园晴广场那边的公寓。”
“好。”
车子很快消失在无边的雨夜,苏暖撑着伞上去,敲门,来开门的是夏木木,她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睡衣,披散着头发,脸上的黑框眼镜被美瞳取代。
看见苏暖,夏木木吃了一惊,正要开口,依琳气势汹汹的声音传来:“你丫还知道回来?你……”
依琳抄着护肤水过来,在看见苏暖之后失了声,审视苏暖半天,戳着她的额头开玩笑:“看样子挺激烈啊。”
依琳边说边对着苏暖的唇挤眉弄眼,苏暖牵强的笑笑:“是啊,秦先生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强。”
“啧啧啧。”依琳摸着下巴打量苏暖:“没想到你们口味这么重,竟然喜欢选择这种暴雨天在野外……嗯,在下自愧不如!”
依琳说一半留一半,惹人遐想翩翩。
“去你的。”苏暖呼了一巴掌在依琳胳膊上,在依琳反击的时候又拿西西做借口:“西西是不是睡着了?我们小点声,别吵醒他,小孩子的睡眠很重要的。”
这话一出,依琳果然收敛了动作,改为戳苏暖的额头。
“吃晚饭没?”
“呃……咕咕咕。”
苏暖正要说自己不饿,肚子很是配合的打鼓,在依琳的眼刀子下,苏暖没骨气的笑笑。
“丫别跟我笑,谁批准你不按时吃饭的?你还当自己是十几岁可以日夜颠倒的小姑娘?既然自己不吃,就饿着吧。”依琳说完作势要上楼,被苏暖狗腿的抱住腰。
“依大王,赏小的一口饭吃行不?小的一定感恩戴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苏暖噼里啪啦的说,依琳翻了个白眼,毫不见外的对夏木木说:“愣着干嘛,给她找点冷饭冷菜。”
夏木木:“……”
明明是刻意留的饭,为什么要说成冷饭冷菜?
这话夏木木没有问出口,乖乖的热了饭菜端出来。苏暖一个人吃得欢畅,夏木木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刚刚哭了么?”
苏暖一口饭差点喷出去,这姑娘能不在这种紧要关头问问题么?
“可不是,眼睛都肿得像什么了。”依琳喝着温水在一边接话,苏暖正觉得食不下咽,却听她话锋一转:“不过就是下个暴雨,你丫都多大的人了还能怕成这样?”
夏木木:“……”
因为下暴雨就害怕得哭么?这个恐惧点会不会有点奇怪?
苏暖咬着筷子忍不住笑出声,看向依琳,人妩媚的抛了个媚眼,然后摆出一副‘不用谢老娘’的表情。
真好啊,懂她的人,一直都在呢。
“依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姓苏。”
“噗!”
依琳一口水喷出去,正好喷了坐在她对面的夏木木一脸。依琳赶紧扔了包纸巾给她,指着苏暖为自己开脱:“对不住啊,万一毁容什么的,找她负责。”
苏暖:“……”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姓苏?你不姓苏还能跟我姓?”
依琳关心的问,眉头紧紧皱起,夏木木温吞吞的擦干脸上的水也看着苏暖。
苏暖刨了口饭,慢慢的咽下才说:“苏鼎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是苏苓。”
“靠!”依琳骂了句脏话:“什么意思?你要去找石油大王认祖归宗?还是找第一首富落叶归根?”
苏暖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镇定的说:“依宝,从头到尾都是我抢占了苏苓的人生。”
“……”
片刻的沉默后,依琳拍桌而起,戳着苏暖的鼻子大骂:“什么叫你抢了她的人生?你特么知道什么叫人生吗?”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苏暖的,我特么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苏家大小姐就和你关系好,他丫姓秦的也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苏家大小姐就喜欢你,苏家这点家产,他还瞧不上!”
依琳叉着腰在苏暖面前走来走去,一听苏暖说这句话,她就知道苏暖是怎么想的,这人看起来挺爷们儿,其实内心就是个比苏苓还脆弱敏感的女人。
依琳走了一会儿突然指着苏暖问:“你是不是想过把姓秦的物归原主?”
苏暖:“……”
“你是不是地沟油吃多了脑回路不正常了?这男人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你还想着给人吐出来,有你这么还债的吗?你要还也给还个原装货好么!”
苏暖:“……”
她家依宝说得好对,她竟无力反驳,所以秦慎是已经开始掉价了?
夏木木:“……”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这事谁告诉你的。”
依琳给苏暖初步洗脑后问,苏暖脑袋还处在恍惚期,乖顺的回答:“苏鼎说的,我也证实过了。”
“靠!就知道是他,说他丫是禽兽都侮辱了这俩字!”
依琳拍着苏暖的背断言,苏暖差点被拍出一口老血,她家依宝的手劲好像越发的出神入化了,好担心自家干儿子会被家暴啊。
“这样你就更不用愧疚了,我问你,苏苓和你有毛关系吗?”
“现在可以确定没有血缘关系。”苏暖讷讷的答,不明白这有什么必然联系。
“苏鼎抛弃她的时候你在哪儿?”
苏暖:“我大概还在我妈肚子里。”
“所以啊,你愧疚什么?”依琳用力摇晃着苏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说:“这都是苏鼎一个人做的孽,你能从娘胎里跳出来阻止吗?”
苏暖:“……”
好像负罪感被减少了那么一点点,好神奇的样子。
夏木木:“……”
好像越来越不对劲的样子,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夏木木想了半天,正要开口,依琳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你,闭嘴,睡觉去。”
夏木木:“……”好吧,她其实也有点想睡觉了。
等夏木木去了客房,苏暖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依琳也没好气的坐在她旁边。
苏暖身子一歪靠在依琳肩膀上,闷闷的说:“依宝,你刚刚说得我热血沸腾,你再给我洗洗脑呗。”
“滚蛋!洗脑有用的话,我不知道先给自己洗?”依琳毫不客气的推开苏暖的脑袋,苏暖立刻又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赖在她身上。
“嘿嘿。”苏暖傻笑出声,抓住依琳一缕头发把玩:“依宝,你说人怎么这么复杂呢?一个小小的决定,就影响了这么多人的人生,如果我不是苏暖,你遇到的是苏苓,秦慎遇到的也是苏苓……”
“阿暖,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么?”
依琳拉回自己的头发,站在苏暖靠不到的地方问,苏暖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明明没有喝酒,却和醉了一样。
“可是,现在除了假设一下,我什么都不能做。”
“阿暖,你肩上扛的东西太多了。”
依琳中肯的评价,从她认识苏暖她就知道苏暖是那种会把那些有的没的都一股劲往自己身上揽的人。
就像明明是她的事,苏暖却要拼尽全力帮她去争。
就像明明是那个叫夏明翰的人自己的事,苏暖却要背负莫名其妙的愧疚。
苏暖这样的人,看似洒脱,实则比谁都要束缚自己。束缚的太多,最终连自己都无法喘息。
苏暖的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对呀,扛得太多,现在扛不起了该怎么办?”
“扛不起了就放下,谁逼着你扛了?”
依琳果断的说,苏暖忍不住苦笑:“有人逼还好,关键是没人逼,是我自己扛上去的,所以卸不下来。”
依琳豪迈的勾住苏暖的肩膀,朝夏木木睡的房间努努嘴:“呐,这个妖孽我帮你接收了,扛不动就别死扛,累死了谁替你哭去。”
苏暖笑嘻嘻的抱住依琳,软软的说:“其实还有一个。”
“在哪儿?”
“我给她开后门弄到秦慎公司了。”
依琳:“……”
这姐们儿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