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瑟抓着苏暖的手很用力，苏暖没有挣扎，而是看着莫景瑟问：“莫景瑟，我是不是怀孕了？”
苏暖问得很平静，她不知道络龄果对身体有什么危害，也不知道莫景瑟为什么这么紧张，但一想到这两天的事，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她怀孕了，所以一闻到海鲜的味道就想吐，所以口味变得这么奇怪。
“……”
莫景瑟对上苏暖的视线，没有回答，但这样的沉默已经变相的肯定了苏暖的答案。
络龄果应该对孕妇有伤害吧，从听见苏暖吃了络龄果莫景瑟的反应就那么大，他应该比苏暖早知道她怀孕的事，那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她怀孕多久了？
在这之前，苏暖进过好几次医院，到底是哪一次检查出来的？莫景瑟还真是有本事，连秦慎都不知道这件事。
“上次你和你闺蜜一起在Z市医院，就诊断出来了，到现在，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莫景瑟没有让苏暖猜很久，直接揭晓答案。
苏暖这才记起，自己的例假似乎推迟了好久，不过她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知道这个事实，苏暖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正有一个新生命将要孕育出来。
如此巧合，在依琳流产的时候，它悄悄来到她的身边，依宝，这会不会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也许那个生命并没有离开你，而是到了我的肚子里。
阿慎，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期待的生命已经到来？
苏暖的眼神柔和下来，整个人都笼罩着母性的光辉，她还没有肚子痛的迹象，昨晚只吃了三个络龄果，苏暖希望对宝宝的影响不会太大。
“莫景瑟，你之前不告诉我，是不是想趁我不知道做掉这个孩子？”
“……”莫景瑟没有回答，他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隐藏苏暖怀孕的事实并不是件困难的事，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能完成。
只是，向来杀伐决断的男人，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竟诡异的开始心软，即使明知这个孩子是她和其他男人的，也无法做出决断。
苏暖回握住莫景瑟的手笑起：“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剥夺这个生命。
谢谢你在知道络龄果对孕妇有害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叫医生来。
“医生一会儿就到，你先躺一会儿，别担心，我出去一下。”
莫景瑟安慰了苏暖一下转身出去，下楼，念桐正笔直的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莫景瑟打开正中间的房间门对念桐说了一声：“进来！”
念桐应声走进来，这间屋里正中间是一个沙发，在沙发前面是一个洒满玻璃碎渣的垫子，地上还有一条鞭子。
念桐走进去，二话没说跪在垫子上，背挺得直直的，膝盖很快晕染出血来。
“谁让你给她吃络龄果的？还有，谁让你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莫景瑟坐在沙发上幽幽的问，听不出喜怒，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气。
念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睑微垂，声音平静的回答：“对不起少主，是我擅作主张……”
“啪！”
鞭子与身体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念桐左肩出现一道鞭痕，在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鞭子被莫景瑟收回手中，鞭子是特制的，上面布满倒刺，如果仔细看可以看见倒刺上此刻正勾着点点细小的血丝。
“擅作主张？你应该懂规矩吧。”
听到‘规矩’两个字，念桐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极为细微，不过莫景瑟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恐惧。
莫景瑟扔了鞭子一脚踩在念桐的腿上，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抬起下巴正视她的眼睛：“阿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第二个房间出来的吧？”
念桐闷哼一声，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疼痛而轻微抽搐。
她当然记得，那是她永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莫景瑟松开念桐的下巴，扯下她的耳钉一脚踩烂，然后坐在沙发上邪肆的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进入房间的一共有八个人，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在天亮之前把那个房间变成红色，可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莫景瑟缓缓地说，念桐的思绪被带回到那天晚上，那天晚上的天气和昨晚差不多，雷电交加，他们八个人进入那个房间，接到那样的命令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亮之后，最靠门的那个人被拖了出去，在屋里所有人面前被杀死。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用沾满鲜血的手在地板上画了个叉，然后看着大家问：“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那一刻的震撼，念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好像感官都消失，只剩下那个重复的动作。
之后门又被关上。
念桐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只知道有一个人倒下了，然后他的血肉都被人往墙上抹，然后，一个人不够，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那是完全没有理性的屠杀，也没有任何朋友可以信任，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只有强者才能留到最后。
“从那个房间出去的人只有你，牧念和我，现在，你想好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莫景瑟懒懒的问：“要继续受那个恶魔的控制做个行尸走肉，还是和我结盟，赌一把自由？”
念桐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莫景瑟说了什么，这个男人还要反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想退居二线扶植我做傀儡就该承担被我搞垮的风险，现在……”莫景瑟顿了一下，拿出一把枪扔到念桐面前：“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被我灭口，你自己选。”
“……”
念桐看着那把枪，一直没有动作，这些年的事从脑海涌现出来，叫嚣着要撕碎这具身体，释放出早已被腐蚀殆尽的灵魂。
自由，真是个奢侈的词，可为什么还是会被蛊惑呢？
念桐缓缓伸手拿起那把枪，却不是对准莫景瑟，而是轻轻一按就拿出了弹夹，取出里面一颗子弹拿在手中，平静的开口：“他已经知道你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苏中盛的事他很生气，所以，这……只是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打掉别人的孩子来惩戒我？他是老年痴呆了吗？”莫景瑟冷笑出声，念桐缓缓撑着地板站起来，膝盖上的碎玻璃掉落了一些，更多的则嵌进血肉里，随着她的动作牵动每一个神经，念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表明她的态度，她愿意相信莫景瑟一次，赌一把自由。
这一次豪赌，要么赢了重获新生，要么输了生不如死。
“昨晚我只给她吃了三个络龄果，只要喝了解毒剂就可以，原本我今天还给她准备了三个的，你来得很及时。”念桐笑着说，莫景瑟的眼神有些微妙，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在等我来？”
念桐但笑不语，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外，她在等么？也许是吧，这么多年，她也许都在等一个机会，能摆脱这无尽的黑暗，能够重新站在阳光下。
洛南很快就来了，帮苏暖检查完身体，拿出一支口服液让苏暖服下，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基本完事。
下楼看见念桐的膝盖，洛南的脸色有些不好，闷不做声的帮她清洗伤口包扎好才离开。
念桐换了一身衣服照常在别墅里行动，莫景瑟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苏暖躺得烦了垫了枕头坐起来和莫景瑟聊天。
“莫景瑟，不是你让念桐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
“为什么不是？”莫景瑟回过头来反问，这个女人不是该一口咬定这个事实吗？
“因为刚刚念桐看见你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害怕。”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苏暖捕捉到，如果真的是莫景瑟让她这么做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莫景瑟低头浅笑，扭头看向远方，这女人，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苏暖。”
“嗯？”
“不要再给我增加爱上你的理由。”
“……”
好吧，苏暖决定以后还是乖乖的按照套路走，理解什么的，都放一边去吧。
莫景瑟在别墅待了三天才离开，他虽然没有和苏暖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状况，苏暖还是感受到他的严肃，局势很不好。
出于这个感知，在莫景瑟离开的时候，苏暖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他抱得很用力，用力到苏暖感觉肩膀有些发疼，然后听见他玩笑般的耳语：“小暖暖，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给我一个和秦慎公平竞争的机会怎么样？”
“……”
苏暖没有回答，莫景瑟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认定的事，向来不会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莫景瑟走后，念桐每天依然按部就班的做饭，陪苏暖出去散步，只是多了一项擦枪的活动。
第一次看见念桐把枪拿出来的时候，苏暖吓了一跳，第一次感觉危险离自己如此的近，尤其是在自己怀孕以后。
苏暖以为念桐的枪永远的都会派上用场，却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