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亚愣了下说道「舍得？我当然懂得舍得代表什么意思，『有舍才有得』这种简单的词我当然知道。」



    卡尔笑著说道「是吗？那我来出个简单的选择题考考你，如果今天村庄里有两名孩子身上都得了致命的诅咒，他们在两天的时间内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而身为圣骑士的你只能治疗其中一名，又或著你可以选择跑去需要一天路程的隔壁村庄，去赌那里有没有其他的圣职者可以帮忙，你会怎么选择？」



    「或许我可以...」



    卡尔打断辛西亚的话「不要去做其他假设，我给你的是二选一的选择题，你是救还是赌。」



    辛西亚顿了顿后坚定的说道「我说过我懂得舍得，与其赌那不可靠的机率，不如将一名孩子救起来，另一名孩子...我会陪他走完最后的生命旅程并给他一个得体的葬礼。」



    在旁听著的艾莉西亚也跟著点了点头，既然考题是『舍得』那答案当然是舍去其中一名孩子。



    卡尔又指了指自己在指向艾莉西亚「那么如果那两个人是我跟艾莉西亚呢？你会选谁？」



    辛西亚先是望了望艾莉西亚对她露出抱歉的表情「虽然对艾莉西亚小姐很抱歉，但我会选择救卡尔阁下。」



    艾莉西亚倒是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就算是我也会把活命的机会让他。」



    卡尔嘴听微微翘起「没错，因为不敢去赌两名孩子都有死亡的机率，所以你选择救其中一名孩子，因为卡尔·格雷迈恩比艾莉西亚在大局上更有用处，所以你选择放弃艾莉西亚的性命。」



    艾莉西亚嘴角抽了抽，说的好像她很没用一样，这家伙就不懂得谦虚吗？



    「那么我的问题又来了，辛西亚你敢说你做出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那当....」



    卡尔又再度打断她的话「当然该死？因为你不敢承担两名孩子同时死亡的风险，所以另一名就该死？因为艾莉西亚没什么用处，所以她该死？你是要这么说？」



    辛西亚表情激动的说道「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在当下做出最适当的判断而已，你这是在诡辩。」



    「说我诡辩？辛西亚，这才是你给自己所找的藉口，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为什么你不敢大声说是呢？到头来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舍得，你只是拿舍得来当逃避的一个词罢了。」



    辛西亚气急败坏的看著卡尔「你....」



    被原该擅长骗术的黑精灵反说自己在诡辩，让卡尔感到有些好笑「很生气吗？你在对什么生气？对我生气？还是对自己生气？我告诉你我会怎么选择，我会亲手了解一名孩子，让他免去受阻咒的煎熬，我会亲手杀死艾莉西亚让自己活下去，这一切是正确的吗？是！这是正确的！因为我的无能所以他们该死，我对我的抉择坚信不已。」



    彷佛是被卡尔的气势压过去般，辛西亚后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卡尔没就此放过她，她盯著辛西亚的眼睛说道「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差别吗？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归咎于我的无能！因为我的无能只能放弃一名孩子！因为我的无能所以我救不了艾莉西亚！这一切全是我的无能！而不是那什么狗屁判断！」



    辛西亚跌坐在地上喘著气「我...再逃避？」



    卡尔俯视著辛西亚说道「连正视自己无能的勇气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去谈舍得的含意？」



    辛西亚倔强的大声嘶喊「我有！我有勇气！」



    卡尔摇了摇头「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拯救北境那上万名无辜平民的性命，跟拯救圣国由格里奥主教率领的影子教会部队，你会让哪边活下去？」



    辛西亚站起身眼光泛著泪「.......影子教会部队。」



    「你确定？把梵花剑抽出来。」



    「......」



    「怎么了？你不敢吗？你不敢验证你刚才说出的答案是不是你心中的答案？你刚才大声说的勇气呢？」



    辛西亚瞪了卡尔一眼随即咬牙将系在腰际的梵花剑抽出。



    当啷一声，梵花剑掉落地上而辛西亚脸色呆滞的跌坐在地看著瘫软的手。



    「梵花剑是一把双面刃，它可对杀伤的敌人造成心智混乱，也可以让持有者稳固心灵，但心智不坚者无法持有它，你的心早已一片混乱，你选择影子教会的部队才不是因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只是不想失去他们，只是没有勇气去承担没有他们在的世界而已。」



    卡尔检起地上的梵花剑说道「回到原本的话题，原本的信纸上的内容为什么我会觉得是好消息？对我来说放弃北境那些无辜百姓引诱出潜藏的黑暗势力是必要的谋略，一直维持现在这种你跑我追的小冲突有什么意义？纵然这些小冲突最后都以人类的一方获胜那又如何？对方主力依然潜藏在暗处，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对我方的局势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他轻轻挥舞出一个表演性质浓厚的剑花后继续说道「数十次的小胜利还不如一次影响胜败的大胜利，放弃那些平民还能诱骗故意示弱那些黑暗势力，你以为圣国为什么被各国驱除却没什么反应？你以为现在亡灵天灾的消息都满街传了，连血族跟不死者合作的事情都知道了，圣国却还放著北境不管？是圣国拿他们没办法吗？不！这是一计谋略，这接连的示弱是为了让黑暗势力认为这世界没有善于谋略的智者，现在黑暗势力开始浮出台面了，现在那些不死者会开始尽力守住那块区块为了让亡灵天灾可以如期在那降临，现在告诉我，这一连串的计画中最关键的是哪一步。」



    辛西亚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反而是在一旁一直细细思索的艾莉西亚开口回应「最初的一步.....是牺牲北境的国家！」



    「没错，血族与不死者合作应该在更早时候就被圣国所知，而北境原本就是一块贫乏又人口稀少的边境，在战略上圣国也无法从北境那里得到援兵，有血族的离间各国肯定会对圣国部队有著各种猜疑及刁难，圣国在那极北地区也没有其他神灵教会的盟友在，那里是寒冬女神欧吕尔跟北极之神乌楼提鲁的地盘，一个本身就是邪恶善变的女神另一个则是完全不管事只顾著睡，所以最终有人决定了这个计画，当长年包围永夜国度的圣职者大军撤离时便决定了北境未来的命运。」



    卡尔看了辛西亚一眼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舍去北境几万名平民的性命换取一场可能影响胜败关键的战局，这不是值与不值的问题，而是因为我的无能与手下部队的无能才做出的抉择，因为无能所以我们没办法一次守护所有人，做出这种选择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事情发生，但最终还是得有人去做，去选择承担这一切，将那些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为此得牺牲无数平民的罪背负在自己身上。」



    卡尔将辛西亚从地上拉了起来将梵花剑插回她腰际旁的剑鞘「当然做出这个抉择的不可能是我，我原本也是疑惑圣国为何不趁现在血族正乱成一团，黑夜女神又陷入沈睡时趁机反攻一波，直到王都传来信纸时我才将事情串联起来，这是一场要把亡灵跟血族都困在北境的局，估计圣国已经在聚集部队跟北境周遭的王国合作准备要将那里围起来吧，血族们大概也急了，万一神秘女士得知贝雅特丽齐的叛乱而暴怒的话，最惨的便是他们这些被围在北境里的血族了，留给他们的路只剩两条，一条是最短时间内造出吸血鬼之神，另一条是服软与始祖谈和并抓回叛徒，现在看来很明显是后者。」



    「而能做出这种重大抉择的人在圣国只有一个，这点不用我明讲你应该也知道是谁。」



    艾莉西亚开口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卡尔笑著说道「当然有！你有想到吗？那个办法？」



    「就是没有才问你阿。」



    卡尔耸了耸肩「如果当时我在的话的确是有其他办法，没有黑夜女神守护的血族，我直接带著手下跟那四名半神一路打过去灭了他们就好了，沿途抗议的国家我直接见一个揍一个打到他们都服为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不过很可惜当时我都还不知道在哪呢，要不是你在那时候可能都还是个小婴儿，我早就堵你一句『因为你没想到，所以北境的平民都因你的无能而死。』。」



    艾莉西亚对他翻了翻白眼「想不到就因我而死？这诡辩烂透了。」



    卡尔嘿嘿一乐「没错这的确是诡辩，也是无能者对自己与他人的嘲弄，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无能者多于有能者，所以无能者往往只能寄托于那些有能者出手承担这一切。」



    卡尔牵起艾莉西亚的手在临走前对著辛西亚说道「现在你懂什么是『舍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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