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我们藤义藤千总大人请你们进去!”
“多谢!”
“请!”
孟岩与周文才两人在那名燕山右卫小校的带领下来到古隘口的守备所大堂。
这里是古隘口守备千总处理军政事务的地方。
“锦衣卫舆情司周文才、孟岩见过千总大人!”一个守备千总,官职不过六品,不论是孟岩和周文才的品级都比对方高,但是人家是主,自己是客,因此抱拳客气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一次他们还是有求于人,求人总该有一个求人的姿态。
“两位锦衣卫的大人,这冰天雪地的,不在京城纳福,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藤千总冷冰冰道。
听得出来,这姓藤的千总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敌意。
“我们二人奉命追捕一名逃犯,得知消息,这人这两天可能会经过隘口,所以特来请千总大人帮忙!”周文才道。
来的时候商量好了,周文才看上去老成,由他出面来说话。
“追捕逃犯,有钦差公文吗?”
“这个……没有……”
“没有钦差公文,本官怎么知道你们所说是真的,若是你们公器私用,甚至干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本官岂不是成了帮凶?”藤千总冷然道。
“千总大人,我们来的匆忙,所以未能携带海捕文书,还请千总大人行个方便,千总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时候行文上面,有什么差池,本官一力承担就是了。”周文才微微皱眉,这守备千总的态度令人生疑,就算他不喜欢锦衣卫,也没有必要如此针对吧?
“方便当然可以,就看两位大人上不上道了!”
“这……”周文才与孟岩对视一眼,有些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要好处。
可是两人都难住了,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没带钱,或者说只带了一些碎银子,这点儿钱贿赂人家,还不如不拿呢!
可一时之间哪儿凑钱去?
“我们出来的匆忙,千总大人放心,等我们抓到了贼人,您的一份好处肯定少不了!”周文才道。
“那就是空口白牙了?”藤千总冷哼一声,这种敲锦衣卫竹杠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至于锦衣卫会不会报复,那他并不怕,都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能去别的地方?
何况看锦衣卫不爽的又不是他藤义一个人。
“千总大人,我们实在是出门的太过匆忙,这样,我们把身份腰牌押你这里,到时候,我们那银子来换,如何?”孟岩出口道。
“你是谁,我跟你的上司说话,你插什么嘴?”藤千总冲孟岩喝斥一声。
“呃……”孟岩一下子给噎住了。
“千总大人,我这下属性子直,冲撞了千总大人,您别介意,不知道他的提议如何?”周文才是舆情司的人,舆情司属于南衙的情报部门,跟北衙的缇骑是不同的,那些家伙行事嚣张乖戾,情报部门工作一向低调隐秘,所以周文才跟一般人们认知中的锦衣卫不同。
这一点倒是跟孟岩平时行事的风格差不多。
“哼。”藤千总冷蔑的一笑,“这规矩你们都是懂得,没有真金白银,那就请恕本千总无能为力了,来人,送客!”
“藤千总,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肯帮忙?”孟岩怒了,这大明朝的官儿都这德行,那难怪被人乘虚而入,躲了江山基业。
“放肆,小小年纪,官长说话,岂有插嘴的份儿?”藤千总冷眼呵斥一声。
“藤千总,今天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好话说尽了,这姓藤的还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天狼刀架在藤义的脖子上,那锋利的刀锋距离脖颈肉只有半寸,稍微往前一推,那就血溅当场了。
“你,你敢威胁本千总?”藤义根本没想到这孟岩居然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威胁你怎么样?”孟岩冷冷道,“像你这种公然索要贿赂,盘剥商旅的昏官,就算宰了你都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们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
藤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锦衣卫负有监察百官的职责,要真是较起真来,那他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诏狱之苦那可不是什么人能够承受的。
“只要你乖乖的按照我们大人的吩咐去做,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情我们没兴趣,明白吗?”孟岩道。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借你,还有你手下的兵一用!”周文才道。
“借兵,你们好大的胆子,擅自调兵那如同造反,你们还不如杀了本官!”藤义吓的面无人色。
“放心,我们只是请你和你手下的士兵帮忙帮我们拦截一群要犯而已,不是要调你们去干什么。”周文才道。
“拦截要犯,还一群?”
“你不要知道太多,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先告诉我,今天下午有多少人通关,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大批光头,或者带伤的蒙古人?”
“没有,这大冬天的,进京的倒是有几拨,出去的没几个,这一整天也没多少人。”
“有登记吗?”
“有倒是有,但你们知道,有些我们……”
“知道,我们不查那些,叫人把登记簿子给我们拿过来,另外给我们准备些酒菜,这一天了,都没好好吃饭。”周文才道,“放心,不会吃你白食的。”
“好,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把刀拿开,这万一碰到,是要人命的!”藤千总道。
“可以!”孟岩微微一笑,天狼刀归鞘,但是一个黑色的药丸突然塞进了藤千总的嘴里。
咕咚一声!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毒药了,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儿,万一你反悔,我们就两个人,到时候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您说呢,千总大人?”孟岩呵呵一笑。
“你,你……”藤义扣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放心,死不了,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杀了你,我们也跑不了,只要你帮我们拿住了要犯,这解药会给你的。”孟岩走过去,拿起烧开的水壶,倒了一碗水说道。
“你,我……”藤义被孟岩噎的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藤千总,以你的名义下令关闭关门,从现在,没有你的名人,任何人不得已任何名义打开关门,是任何人,听明白吗?”周文才命令道。
“这个没问题!”藤义也知道,自己一条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不合作是不行了。
“第二,悄悄集合一支守备队,我不要那些老弱病残的,这些人上去也就是送死,到时候需要你们配合。”
藤义脸色一白,这是要死人呀,这大过年的,死人太不吉利了。
“放心,真到了要用你的人,那也是我们的人快死光了。”周文才道。
“你们还有人?”
“藤千总莫非真以为我们就两个人?”
藤义讪讪一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他也不是笨蛋,在官场上混了很多年,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第三,也许是今天夜里,有人会出重金收买你,让你开关放他们出去,平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能敲诈多少,就多少。”
藤义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周兄,这钱?”
“你想一个人独吞吗?”孟岩冷笑一声。
“不,不,我岂敢有那样的想法!”
“放心,亏待不了你,只要你不要刷花招。”孟岩微微一笑,对藤义这种人,大棒加萝卜的政策是最好的。
那日赤要想从古隘口走,必须贿赂守备所,不然他们携带伤员和兵器,还有三名“俘虏”,想要轻易通关,不容易。
“知道了!”
“从现在起,我们三个吃住在一起,就在这守备所等他们过来!”周文才道,“你的人,从现在,关闭营门,不准外出。”
这就是守株待兔,能不能逮住那只受伤的兔子,就看天意了。
当然,决不能小瞧了那日赤,这家伙很狡猾,难保他之前不会有准备。
能做的就只能是这样了。
藤义唤来心腹,当着周文才与孟岩的面,下达命令,孟岩也命跟着自己的四名锦衣卫跟着去了守备大营,监督执行命令。
“周兄,孟兄弟,来,我敬你们一杯?”
“请!”
锦衣卫已经全部就位了,就等着猎物主动上门了。
入夜后的古隘口一片漆黑,除了守备营内还传出几分光亮,这么冷的天,营丁们都早早的上床睡觉了,一点儿节日的气氛都没有。
当兵确实辛苦,这大过年的,都不见一件新衣服,大多数营丁们都穿的打着补丁的破棉袄,拿枪的手都冻的通红。
守备大厅内,炭火烧的通红,可还是不能阻挡寒冷的侵袭,周文才跟藤义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倒是有不少共同话题,当然,也套出不少的消息。
这是舆情司的人一贯的做法。
孟岩则抱着自己的天狼刀,坐在火盆跟前,背靠着柱子,闭着眼睛假寐。
这些家伙肯定扛不住外面天气的酷寒,所以如果今晚不来,那说明他们躲在某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这样一来就麻烦了,茫茫大山之中,天寒地冻,积雪深厚,到哪儿去找他们?
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冷风吹了进来,刺激的孟岩哆嗦一下,睁开了双眼。
“千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