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这个解释,谁相信?”
“不管谁信不信,只要圣上相信就行!”郭敬嘿嘿一笑。
“你以为主子是好糊弄呢,这两年他亲政了,很多事情不那么好骗了,你在大同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主子起了疑心,这一次汤溁案,正好给了他调查你的借口。”
“圣上怀疑我?”
“圣上不是怀疑你,是他现在想要做一个英明的君王,得有作为,明白吗?”王振道。
“那也不能拿我开刀呀?”
“谁让你撞上枪口上呢,你要是不弄出这些事情来,能拿你开刀?”王振瞪了他一眼。
“美旭兄,你可得帮我!”
“放心,你我同坐一条船,我不帮你,谁帮你?”王振道,“对了,秘信的事情有些线索了,应该不是咱们对手做的。”
“不是咱们的对手,那是?”
“是道上的人,东厂那边正在排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这才是关系咱们生死存亡的东西。”王振道。
“报……”
“督主,不好了,方三爷失踪了!”
“什么?”
“一定是郭怒这王八蛋干的,声东击西,上当了!”郭敬一拍大腿,愤怒的咆哮道。
王振也愣住了:“郭兄,这个方三爷可是你的那个心腹幕僚方俊鹤?”
“美旭兄,正是,方俊鹤知道的太多了,现在落入锦衣卫手中,这,这现在怎么办?”郭敬一下子乱了方寸。
“他们抓了人,一定还没有出京,现在去城门去堵的话,应该还来及。”高让建议道。
“你能想到的,郭老虎会想不到,这一会儿,方俊鹤估计早就被送出城了!”王振呵斥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
“郭兄,依你对方俊鹤的了解,他会背叛你吗?”王振问道。
“应该不会,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果背叛了我,他什么都将失去。”郭敬道。
“这就对了,既然他没有背叛的理由,我们还有时间。”王振道,“如果万不得已的话,那就只有灭口了。”
“方俊鹤是我最信任的人,帮了我很多,如果就这么杀了,那些跟我的人岂不是……”
“你如果想要补偿,就补偿给他的家人,现在可不是怜悯仁慈的时候!”王振冷哼一声。
“我明白,这就去安排!”郭敬点了点头,与自己身家性命相比,别人的死活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东翁,其实现在派人拦截的话是来得及的,他们带着那么多人上路,一定走不快的?”高让再建议道。
“嗯,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可以让那个石彪一试?”高让眼眸一眨,微微欠身道。
“好,那就让那个石彪带人连夜追截,告诉他,必须要手脚干净,如果让锦衣卫抓到把柄,谁都救不了他!”王振点了点头。
“明白,这也是东翁给他一次恕罪的机会!”高让微微一笑。
之所以让石彪带人,这也是不想让东厂牵扯进去,说到底,石彪也是大同一系的边关将领,到时候可以一推了之,说是石彪的私自行为。
这样的话,自然跟东厂自然就没有任何关系。
崇文门外,通往京西的大道上。
一队精锐的骑士冲出来,呼啦啦的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都身着劲装,体型彪悍,看样子都不像是普通人。
“赛大人果然所料不差,王振果然派人前往截击咱们!”
牛大力掀开头上的草帽,望着远处飞起的尘土,吐了一口吐沫,自言自语一声。
“该上路了!”牛大力一挥手,一支打着镖行旗帜的小型镖队出发了。
这支队伍里,一半是锦衣卫,一半则是福威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这样一来,起码不会被人轻易识破。
这也是孟岩离京之前暗中留的后手之一。
前面也有一支队伍,押送的其实是郭敬手下严同等人,而对于方俊鹤,这个人太重要了,郭怒、傅啸尘和赛霄宇商议之后,采取秘密押送的方式,而且还是分来单独押送!
这恐怕是王振和郭敬等人没有料到的。
与此同时,孟岩也从派出了张冲率一个中队人马,前往中途接应,同样没有让东厂方面察觉。
连封少宇都叛变了,东厂方面只能知道孟岩想让他知道的,不想让他知道的,东厂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夜,小雨淅淅沥沥。
“夫君,夜深了,早些休息吧。”郭月披着一件素净的袍子,走了过去,将那打湿的窗户关了起来。
“小月来了,过来!”孟岩一抬头,看着妻子微微一笑,招手道。
“夫君!”
郭月浅浅的一笑,走了过去,偎着孟岩坐了下来,身子埋入那宽阔温暖的怀中。
“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跟我出来?”
“没有,虽然你杀人的时候,有些可怕,可我知道,那些人都是恶人,双手沾满了血,杀一人就是救很多人。”郭月道。
“你真这么想?”孟岩有些惊诧。
“是呀,别忘了我可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黑暗的东西,我见到的并不一定比夫君少。”郭月调皮的眨了眨美瞳道。
“有月儿你的理解和支持,为夫我就放心多了。”孟岩呵呵一笑,抚摸着郭月的秀发,轻盈的道,“月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夫君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
“假若让你放下现在的一切,跟着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吗?”孟岩问道。
“爹和小雨姐他们呢?”
“当然得带上她们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孟岩呵呵一笑。
“只要跟夫君和爹在一起,小月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小月,希望这一天不会永远不会出现,我也不愿意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孟岩轻叹一声。
“夫君,你怎么了,什么出现,什么土地呀?”郭月讶然的一抬头,凝视着孟岩问道。
“没,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歇息了!”孟岩故意的岔开话题道。
“大人,赵烈招供了!”
“哦,进来说话!”孟岩坐起来,示意郭月回避一下,对着门外吩咐一声。
黑子穿着蓑衣,眼睛红红的从外面进来。
“黑子,先喝一口水,赵烈都说了些什么?”孟岩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被子给黑子道了一杯温水。
“大人,赵烈说,在汤大人死的前一天晚上,郭敬一个心腹手下,姓方的文士,求见他。”
“方俊鹤!”
“就是这个方俊鹤,他很奇怪,他这个易州的知州跟大同的监军根本素来没有交集,这个方俊鹤拿出了三千两银票放在赵烈面前,没说什么,说他到时候就明白了。”
“方俊鹤就给赵烈送了三千两银票,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赵烈是怎么说的,后来他得到汤溁死在易县死牢之中,他就明白,这三千两银票就是用在这件事上的!”黑子道。
这官场之上,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明说,只能靠自己揣摩,赵烈既然收了银票,那必然在后面的事情上要出力了。
“这些都是揣测之词,不足以为凭,到了公堂之上,随便几句话都可以推翻。”孟岩道,“但是凭此可以定赵烈一个受贿之罪是跑不掉了。”
“那方俊鹤呢?”
“我爱送钱给别人,你管的着吗?”孟岩道。
“那岂不是拿这个方俊鹤没办法?”黑子懊恼一声。
“西郊砖窑的事情,赵烈知不知道?”孟岩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问。”黑子一愣。
“走,我们过去,本官亲自给赵烈过堂!”孟岩起身道。
“夫君,夜里凉,多穿一件衣服吧。”郭月拿着一件披风从里面走了过来,亲手给孟岩披上。
“多谢夫人了,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了。”孟岩交代一声,取了一把雨伞,跟黑子出去了。
“大人,要不要叫上护卫?”
“不用了,馆驿距离牢房就这么点距离,大家都累了,不要惊动他们了!”孟岩道。
县衙牢房暂时被孟岩接管了,除了狱卒,里里外外都是钦差卫队的人。
“大人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顺便提审一下赵烈!”孟岩道,“沈志明,犯人的情况如何?”
“县衙大牢年久失修,加上牢房有限,我们又抓了明月谷的贼匪数十人,已经人满为患了。”
“明月谷的贼匪,除几个头目之外,其余的按罪行不等,全部发配去大同戍边。”孟岩道。
“是!”
“就这样,明日就可以审结办理。”
“大人,县衙大牢环境简陋,要不,咱们把人提到馆驿去问话?”沈志明道。
“不必了,本官问几句话就走。”孟岩摇了摇手,若是正是开堂审讯,也没必要深夜过来了。
“是!”
赵烈身份不同,享受了单独关押的待遇。
“赵烈!”
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赵烈一回头,看到孟岩,跪了下来膝行上前:“孟大人,求求你,饶了下官吧,下官真的不是有意陷害马大人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孟岩哀叹一声,这赵烈主动为恶倒是不多,最多也算是一个昏官,外加有一点儿功利之心。
其实,昏官的为祸更大。
“孟大人,下官错了,下官不敢贪那三千两银子……”赵烈痛哭流涕道。
“仅仅贪了那三千两银子吗?”
“孟大人,下官真的是一时糊涂,下官现在好后悔!”
“赵烈,城西废弃砖窑是怎么回事儿?”孟岩冷喝一声,郭敬等人只是过境,他们怎么知道城西有这样一座废弃的砖窑?
若无人指引,他们如何得知?
这个人就算不是赵烈,也跟赵烈有很深的瓜葛!
“啊!”赵烈闻言,如遭电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