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住店呐?”
“你这儿有上等的客房吗?”孟岩一边问,一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问道。
“有,有,您要几间?”
“你这客栈没别的客人吧?”
“有几个老客,公子,您要包下小店?”掌柜的有些惊诧,不过一看孟岩身后那么多人马,也就释然了。
“不要再收客人了,今晚我们就住你店里了,烧些热水,我们要洗澡,另外,装备饭菜,好吃的尽管上。”
“好咧。”老板赶紧招呼伙计牵马。
“小月,累了吧,我让伙计烧热水了,你先上楼歇一会儿。”孟岩将郭月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还好,不太累。”郭月微微一笑,这一路山的确吃过不少苦头,这可是她这辈子从未遇到过的。
跋山涉水,真的是很辛苦。
“老曲呢?”
“曲封出去,应该是去找他们在朔州城的人了解情况了。”郭小超道。
“哦,张冲有消息吗?”孟岩问道。
“还没有,现在天还没黑,不如我去一趟东大街的崇福寺?”郭小超道。
“你认识路吗?”
“没事,我找店里的伙计问一下。”
“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吃饭。”孟岩点了点头。
“黑子,过来,咱们把这一路上绘制的地图再给捋一边?”孟岩叫住了正在搬行李的黑子道。
“是,公子!”
孟岩这一回把黑子带出来,也是让他帮着绘制一路的路线地图,这也许现在没用,可将来也许就有用了。
没事做的时候,孟岩也喜欢研究地形,毕竟他是军人出身,脑子里有打仗的那根弦儿。
“这儿不对,我记得这儿有一个凹口,还有这面山坡的坡度应该是七十度左右,不是八十度……”
“咱们路过的这条河,涉水有两尺,现在是什么季节,你注意了岸边的水啧了吗?汛季的话,河水至少到胸口,没有船是过不去的!”孟岩道。
“统统标注,我们做测绘,除了要真实的将地形反应在图纸之上,还要注意观察细节以外的东西,这样行军打仗的时候,才能不会犯低级错误!”孟岩教训道。
“公子爷!”
“老曲回来了,进来!”
“公子爷,情况有些不妙,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京城的信鸽站被东厂给一把火烧了。”
“烧了,信鸽呢?”
“全部都烧死了。”
“人员没伤亡吧?”孟岩心中一紧,信鸽烧死了,还可以继续训练,若是训练员也给弄死了,这就麻烦了。
“人倒是没事儿,轻伤了几个,东厂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曲封道,“关键现在,我们跟京城方面的消息联络至少滞后三天。”
“消息还能传回去吗?”
“问题不大,大同这边是舆情司关注的重点,我们在这边人手不少,可以随时跟京城方便联系,但传递速递不如信鸽来得快。”
“能保持联系就行,京城方面自有指挥使大人处理,锦衣卫可没有吃亏不还手的先例,咱们就不操那份心了,不过,对手这么做,很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跟京城方面保持密切联系。”
“您是说,他们会冲着咱们来的?”
“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都不能放松警惕。”孟岩道,“这边舆情司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不知道,因为大人一直交代我们的行踪绝密,所以我并没有暴露身份。”曲封道。
“那你用什么身份跟这边的人接触?”
“我在舆情司里有一个代号:锄头,他们只知道这个,不知道我是谁。”
“那就从现在起,切断跟舆情司的联系,在我们到达大同之前,不再跟舆情司恢复联系。”孟岩想了一下,果断的命令道。
“大人,您这是……”曲封大惑不解。
“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我对你还是相信的。”孟岩轻轻的拍了一下曲封的肩膀。
曲封愣了一下,还是不明白孟岩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直以来,孟岩和赛霄宇都怀疑,在南衙,或者是在舆情司内有东厂的内奸。
但是查来查去,都找不出这个内奸是何人。
这一次,孟岩想借这个机会,把内奸给引出来,因为,只有内奸才知道曲封跟着自己,也知道他的代号,如果朔州这边把“锄头”的事情反应上去。
那么内奸就很容易猜到自己到了朔州。
如果一路平安到达大同,那也就罢了,如果路上出现什么状况,这就说明问题了。
缩小了范围,内奸就是接触到朔州反馈给京城的这些人当中,这样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曲封说的,曲封也在他怀疑的对象之中。
这个内奸一定是赛霄宇身边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不然是接触不到这些核心机密的。
曲封也是其中之一,至于其他人,孟岩不甚了解,但赛霄宇肯定是有怀疑对象的。
曲封只不过是她觉得可信的人而已。
相反,东厂内也有锦衣卫的人,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相互监视,相互制约,这本来就是成祖皇帝重用锦衣卫又设立东厂的原因。
只要这两大暴力爪牙机构相互竞争,皇帝才能坐的稳当,睡的踏实。
“公子爷,饭好了,现在开饭吗?”
“小超兄回来没有?”
“小超总管还没有回来。”
“那就再等等,等小超兄回来,我们就开饭!”孟岩吩咐一声。
“好咧!”
“夫君?”郭月沐浴后,换了一身布衣素裙,袅袅而下,却不掩其绝色风华。
这做了女人就是不一样了,由内而外的蜕变,这是一种质变,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有了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
那一颦一笑,尽显妩媚成熟。
“月夫人!”
黑子、曲封都被郭月的绝美风姿给震惊了,这一路上,他们不是没见过郭月,但是如此风情万种的郭月,他们是第一次见到。
郭月冲二人点了点头,却孟岩的脏衣服就出去了,很显然,她已经准备做一个给丈夫洗衣做饭的好妻子。
而在家里,这些活儿是不用他做的。
“小月,衣服不用你洗,一会儿我自己洗。”孟岩叫住道。
堂堂锦衣卫指挥佥事,朝廷正四品武官,居然要自己洗衣服,这说出去谁信?
“夫君,小月没那么娇气的。”郭月抱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去了。
孟岩在朔州城休整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等到了张冲等人前来汇合。
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险阻可不少,还遇到了黑店,损失两个弟兄,还丢了一些武器装备。
“把抢来的东西出手吧,接下来带着这些东西是累赘。”孟岩吩咐张冲道。
“是!”
“你们先休整一天,我们后天出发。”
“大人,这是三万两银票,我们那么多东西就换了这么多。”张冲将银票交到孟岩手中,心里有些不舍,要知道,这些东西若是拿回京城出手,至少是这双倍的价钱。
朔州城太小了,地方又偏,能吃下就不错了。
“怎么心有不甘?”
“没有!”
“都写在脸上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以后有道是,命没了,钱再多有何用,我们接下来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你带着这些东西上路,是不是告诉别人来抢我们?”孟岩冷冷的呵斥一声。
“大人,卑职错了!”
“死去的弟兄一人抚恤五百两银子,等回到京城,我会亲自交到他们家人手中,并且可以恩补家中兄弟一人进锦衣卫,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们拿过去平分了。”
“谢大人赏赐!”
“这是你们拿命拼回来的,该死你们的,不会少给你们的。”孟岩道,“剩下的两万两,一万留给那些伤残和牺牲的兄弟,救济也好,抚恤也好,还有一万两是你们这些人的医疗和养老金,现在都给你们,花光了,等老了之后怎么办?”
“谢大人!”
“放心吧,一会儿我会让王恒给你们每个人建一个账户,该多少银子,不会少给你们一份的,等你们到了四十五岁以后,每个月就可以从你们的账户中领一份银子,如果你们不幸牺牲了,可以选择一次性领走,或者分批领取,总之这笔钱,还是你们的。”孟岩郑重的解释道。
“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本官何事说过假话,再说了,本官缺你们这点儿银子吗?”孟岩冷哼一声。
“谢大人,卑职替弟兄们谢谢大人了!”张冲激动的给当真给孟岩下跪磕起头来。
“好了,起来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出发呢,这一次,你带队跟在我们后面,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孟岩将张冲拉起来,吩咐一声。
“大人,您这是以自己为诱饵?”张冲惊讶道。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出现,但如果出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懂吗?”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不负大人所望!”张冲郑重道。
“希望我预感出错。”孟岩心中自言自语一声。
京城,东厂。
“他们在朔州城!”
“怎么会跑那儿去了?”
“不知道,这消息是绝密,我估计我的身份快保不住了,你们必须马上安排我的退路!”
“好,我会请示东翁的,你随时做好准备!”
“嗯,我会的。”
为了对付姓孟的小子,居然暴露了一颗埋在锦衣卫内如此深的棋子,值得吗?
高让不知道,王振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已经被逼到这份儿上了。
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