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不等于说孟岩就会轻易的放过那日赤,这个家伙,他很狡猾,而且还学会了装可怜。
让他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看那那日赤,每天除了办正事儿之外,基本上龟缩在雁归楼里不出来。
这都快成缩头乌龟了,让孟岩想找刺儿都找不到。
孟岩因为忙案子,顾不上这个家伙,因此让他逍遥到现在,而这个家伙在大同的任务差不多也要完成了。
朝廷已经原则上同意在大同互开马市,至于在朝贡的人数上还有些分歧。
瓦剌方面自然是希望人数越多越好,去的越多,带回来的赏赐就越多。
可明朝方面也不是傻瓜,你来这么多人,这人吃马嚼的,对我是个巨大的负担,还一住就几个月的,就算家大业大,也禁不住呀。
朝廷只答应三百人,可那日赤的要求是两千人,这差距太大了,无法谈得拢。
谈不拢不等于不谈,不谈就放弃了,双方都在比拼耐心,看谁先松口。
朝廷这一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绝不松口,那日赤这边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也是不改初衷。
孟岩可不管这些,这些也不归他管,但是那日赤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芒在背。
不过要想杀了他,在大明境内不行,这会引起两国纠纷的,但如果是那日赤挑衅自己,那就不一样了。
可是现在这小子就是不理这一茬儿,让你没有任何办法。
不能杀了这小子,给你找点儿麻烦总是能做到的,孟岩留下哈拉木,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也先和脱脱不花添堵的。
如果那日赤不出现那右卫城附近,孟岩还真没办法给这两人添堵,而现在,他在那个时辰,那个点,恰好他出现了。
孟岩要的是脱脱不花跟也先相互猜忌,信任的裂痕一旦形成,那是很难再合上的。
他要让哈拉木相信,是那日赤向他通风报信,才致使他们全军覆没的。
当然,要做到完全相信很难,但只要哈拉木能活着回去,他必然要为自己的失败辩解。
这个时候,就算他不相信是那日赤给孟岩通风报信,他也会一口咬定。
趋利避害,这是人类的天性,何况哈拉木看上去根本不是一个能够慷慨赴死的勇士。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要做好这个局,就得让那日赤入彀,要让哈拉木亲眼看到他跟那日赤亲密关系。
还有,如何将哈拉木安全的送回草原。
如果让那日赤知道哈拉木还没死,那这一计就全然没有效果了,他会派人将哈拉木杀了的。
“大人,胡守备到了!”这个孙守备是孟岩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他,下面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哈拉木受了伤,要回到鞑靼王庭,必须有人护卫,谁能胜任这个工作呢?
自然是“叛逃”鞑靼的白羊口守备了。
当然,孟岩还为他准备了一些人,这些人这些天都在紧张的训练和磨合之中。
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胡守备,本官交代你的,都记住了吗?”
“回禀钦差大人,下官都记住了!”胡守备一脸胡须拉碴,看上去好多天都没有料理个人卫生了,不过精神却比之前好多了。
“这是本官给你的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只要完成了本官交代你的任务,你的家人会在家中完好无损的等着你回来,听明白吗?”孟岩道。
“只要大人能保证下官家人的安全,下官愿意肝脑涂地。”
“好了,你的事儿本官不予追究,你也是身不由己,换一个人在你的位置也只能如此。”
“谢大人不杀之恩。”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本官来说还有用处,否则,你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待罪立功。”
“记住,在哈拉木见到脱脱不花之前,一定要让他活着。”孟岩叮嘱一声。
“下官明白,可怎么让这个哈拉木相信下官呢?”
“你照实说就是了,是你放哈拉木等人进入大明,事情败露了,你是死罪,只能逃亡草原,可你们不认识草原上的人,所以,只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引荐人,你发现哈拉木没死,只是被俘了,所以你们将他营救了,然后带着他一起返回草原。”孟岩分析道。
“明白了,大人!”
“本官会找机会让你跟哈拉木联系上,然后就看你们的了。”孟岩道。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
哈拉木的身体经过一个半月的修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是背部中箭,伤口并不深,还没有刺穿肺叶,最多也就是失血过多。
但是这家伙不笨,一直都装伤没好,这样就能有病号的待遇,而且伙食还不错。
这些,早就被人报告给孟岩了,孟岩要利用他离间脱脱不花跟也先的关系,让人不要管他,听之任之,并且还减少了他的守卫,从四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哈拉木以为他脱身的时机到了,可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为他设置的陷阱。
很快,哈拉木装伤未好的计谋被识破了,他被关进了监狱,然后,他见到了一个熟人,也是他的狱友。
胡守备告诉他,他被判了死刑,不日就要开刀问斩,但是他不想死,想逃出去的。
哈拉木自然相信的,这胡守备就是放自己进入大明的官员,截杀失败了,胡守备被抓,这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一个缜密的越狱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挖了一地地洞,通向外面,在一天夜里,胡守备带着手下几名兄弟,还有哈拉木越狱成功了。
随后,大同城内开始大搜捕,通缉胡守备等人,抓到格杀勿论的告示贴满了每一个角落。
哈拉木、胡守备被困在大同城内。
胡守备建议哈拉木去找那日赤帮忙,现在能够帮他们顺利出城的人只有瓦剌特使团了。
哈拉木是不愿意去求那日赤的,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就在他准备亲自去见那日赤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幕让他惊骇的事情。
那日赤与孟岩把酒言欢,甚至还提到了那一次失败的截杀,提到了那日赤的功劳。
这可把哈拉木给吓着了,这次截杀行动怎么跟那日赤扯上关系了?
对了,他昏迷之前是看到一队人马过来的,就是那日赤。
这一次回忆帮了哈拉木一个大忙,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行动失败,都是那日赤告的密。
可那日赤怎么知道他们的任务呢?
哈拉木失魂落魄而归,再也不肯去找那日赤帮忙了,最后,还是胡守备的关系,用钱买通了一个把总,这才顺利的逃离大同。
那天,孟岩亲自下帖请那日赤吃饭,根本就是做个哈拉木看的,他说的那些话,也是说给哈拉木听的。
至于那日赤,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且他本来不想赴约,可孟岩提到了“**”公主,他不得不来了。
最后一个人,就是**公主了,让她回去,肯定会被脱脱不花嫁给也先。
然后她会成为哥哥脱脱不花和丈夫也先之间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这个是孟岩无论如何不愿意见到的。
**公主的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势必会对目前的边关局势产生重大影响。
如果是别人,孟岩一定会选择从大局出发,将人送回去,但偏偏这个人是**公主,老师博尔术临终之前将她托付给自己的人。
把人送回去,那实在是太残忍了,可不把她送回去,难道带着她一起回京吗?
孟岩想象不出来,那会产生怎样的巨大风波来。
眼看着离开大同返京的日子就要到了,孟岩也不禁有些急躁起来,没有一个头绪。
对于丈夫的烦恼,郭月这个枕边人多少也能看得出来,说心里话,她是不愿意孟岩将**公主带着一起回京的。
可**公主如果不跟他们一起回京,那留在大同也不行,只能回到草原上。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春娘,她来做什么?”孟岩有些奇怪,锦衣卫跟教坊司从来都是暗中来往,这样不避讳的登门求见,实在是有些怪异。
什么时候教坊司密谍能够公开行走了。
“像,像,太像了!”春娘一见到孟岩,两只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嘴上还喃喃自语。
“春老板,你这样看着本官做什么?”孟岩冷哼一声,这春娘实在太无礼了,哪有这样盯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的。
“哦,孟大人,小女子只是看孟大人特别像春娘的一个故人而已。”春娘忙低头道。
“故人,本官跟春老板素不相识,怎么会是你的故人?”孟岩呵呵一笑。
“是小女子认错了,对不起,孟大人!”
“无妨,春老板来见本官,有事吗?”孟岩问道。
“春娘想向孟大人打听一个人?”
“哦,什么人?”
“孟宪,他也在锦衣卫任职,不知道孟大人是否听说过。”春娘问道。
“孟宪。”孟岩眼睛猛然一睁,“春老板,你今天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小女子只是想确认一下孟大人的身世!”春娘道。
“哈哈,我孟岩的身世从未对任何人隐瞒,春老板何来确认一说?”
“方俊鹤没告诉孟大人,当年静慈仙师身边有两个宫女,一个现在是锦衣卫大名鼎鼎的判官,一个则就是?”
“你,春老板,对吗?”
“没错就是我,一晃十八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去。”春娘叹息一声,“我的名字**红,是服侍胡娘娘饮食起居的宫女,当年跟判官一起跟随娘娘到了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