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初走进柴房,入目的是茅草堆上三个赤裸裸不带丝毫遮掩的身体,两个男人因为药的缘故已经晕死了过去,晴安怕污了自家小姐的眼,忙让人将两人拖了下去。
浑身青痕红印遍布的君凤霓睁着毫无人气的瞳眸,仿佛一个死人般一动不动。
君未初冷眼看着,虽然眼前的画面污秽不堪,但是落在她的眼里却胜过万千风景让她愉悦,她觉着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开始变得扭曲,并且,无药可救!
嘴角划过幽冷的弧度,君未初只字未言,转身离去。
……
三日后,一辆古铜色精致大气的马车径直进入皇宫,直行到皇帝休憩的龙乾宫才停了下来。
有伶俐的宫人见着马车便快步跑了过来,在马车外躬身准备迎接马车主人,不料却惊奇的看到从马车上摔了一个人下来,待定睛一瞅,认出其身份,当场吓软了腿,险些没站稳。
“贵妃娘娘,你这是——”宫人惊呼出声,完全不明白状况。
被毫不留情扔出马车的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宫人直愣愣的看着她,顿时更觉羞耻难堪,阴厉的瞪了宫人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冲着马车里的人落下一句狠话,“未初,你给我等着!”说完迫不及待的就往龙乾宫里去。
宫人正不知所措时,只见马车窗帘被掀了开来,露出一张虽然算不得太过惊艳却贵气天成的面庞,宫人心中一凛,连忙作礼:“参见君相大人!”
君未初未理会宫人,只是面无表情的远远看着那不过三日就恢复了生气,一心想着要找皇上替她做主的君凤霓向着龙乾宫而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龙乾宫内,才收回目光,手松间落下帘子,隔绝了车外宫人的视线。
马车一直不动,车里的人却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宫人一头雾水的就这样侯在车外,直觉今天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想了想,还是遣人去了龙乾宫通报情况。
时间缓缓而过,却也不过半盏茶的光景,龙乾宫里传来一阵女子悲呼诅咒的声音,接着宫人们就看到最受皇上宠爱的霓贵妃如市井泼妇般被侍卫拖了出来,然后一路向着冷宫的方向押去。
不明所以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心里打鼓,而侯在马车外的那宫人却是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马车,然后收回视线,垂下头,放低了呼吸。
“回府。”马车里传来淡漠的声音,听到吩咐的车夫立即调转马头,驾车而去。
那正挣扎着被押往冷宫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的回头看了眼宫门的方向,正好捕捉到一点消失在宫门外的马车影子,她突然静了一瞬,接着便是癫狂的大笑,笑声尖锐凄厉,高吼着嘶声诅咒,“席宫洺,你愚蠢的纵容一个恨你入骨的女人,小心你死无全尸!哈哈哈~”
龙乾宫内,龙凤雕窗前,一双复杂沉郁的眸子看着那早已经影去而空的宫门方向,耳中听着君凤霓那诛心的话,神色变化莫明。
……
天锦国祥元四十七年,正值举国庆典之际,却因一场猝不及防的宫变引起举国哗然震惊。
一代女相君未初,因为贴身侍女的背叛倒戈和由其辅佐成帝的新帝的毒害而心灰意冷,最后幡然醒悟良心发现,最终当着满朝文武自白了帮助席宫洺做过的种种恶事,然后以死赎罪,香消玉殒,魂归黄土!
……
黄粱一梦,朝阳如初。
未初从梦靥中醒过来的第一认知,是千沫和晴安她们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擅自将喝下毒酒的自己救了回来。可是眸光轻转,入目的是记忆中已经很久远却依然熟悉的屋子,而端着热水走进来的晴安居然是一脸的稚嫩。
未初茫然的觉着自己或许是刚从梦中惊醒,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这般的不真实和离奇。
“小姐!”晴安刚进屋子就见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顿时惊喜的将热水盆搁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床前,“小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一直高烧,总是迷迷糊糊的不能清醒,可把晴安给吓坏了。”
未初一言不发的看着床前这个絮絮叨叨的丫头,还在斟酌着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姐?”见未初就只是看着自己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晴安不解的低唤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暗中被自己用指甲戳中的地方传来阵阵疼痛,未初微敛下眸子,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她的人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却也是能让她欣喜若狂的奇迹!
突然想到了什么,未初猛然抬眸,“晴安,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日?”
对于自家小姐这突然的一问,晴安明显一时反应不过来,待想到小姐或许是脑子还不清醒,所以才下意识的有此一问,便也老老实实的回了:“小姐,现在是祥元三十五年七月初三。”
未初闻言眸光一暗,心下微沉,祥元三十五年七月初三,他在五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京都,此时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终究还是赶不及的。
虽然难免会一时懊恼,但想到上天已经很仁慈的再给了她一次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若求事事如意那就贪心不足了。
“晴安,我饿了。”未初很快就从波荡的心绪中平复过来,很自然的开始向晴安讨起吃的来,她都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不曾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如今重生过来一切都有了希望,瞬间连食欲都变好了。
见未初面色如常,晴安只道是自己看错了刚才小姐面上那大喜大落的丰富表情,连连应了,兴冲冲的下去准备吃食。
晴安一走,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未初三日来都没怎么进食,一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起身靠在床上,脑子却极为清醒,眸光幽幽的陷入沉思中。
晴安怕未初饿得急了,迅速的捣腾了一份荷叶粥和几个大白馒头,听未初的吩咐摆置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进屋叫了未初吃饭。
吃多了无数的山珍海味,突然回归到以往简朴的生活,未初越发的觉着这一切有了真实感,心情不错,然后一不小心饭就多吃了点,看着坐在一边的晴安干瘪瘪的咬着半个馒头哀怨的看着她,未初难得生出些尴尬。
习惯性的准备打发点银两给这丫头去买她喜欢的小点心,结果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几枚铜钱,才觉起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小家族里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再不是那个可以一掷千金的君相。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前世这个时候未初并不觉着钱有多重要,只想着存够了去京都的银两便也足够了,况且没日没夜的看书练字作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它。可是如今情况有变,她一时半会也不打算去京都,况且她想要找到那个人,也是需要不少银钱的,这身外之物恐怕也成了必不可少之物。
“晴安,府医这几天是不是被人滞留住一直没放人?”未初眸光闲懒的突然一问。
晴安咬着馒头的动作一顿,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问完又觉着自家小姐一向聪明,便也不奇怪了,转而就来了火气,愤愤的咬了口馒头,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那表二小姐说什么自己头脑发昏不舒服,非得把府医留在自己的院子,半刻都不允许放人,可我昨天还明明看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府去,精神得很呢!”
未初闻言却没什么意外,跟前世一样,尹姝美自以为是的以为她觊觎了她看中的男人,便趁她生病作怪,她身子一向不怎么好,此次若非晴安守在床边没日没夜的悉心照顾,恐怕她这一个小小的风寒指不定会恶化成什么大病。
前世她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秉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并没有做多计较,见着那个被尹姝美视作私有物的男人也是很自觉的绕道走,可谁知,她便是如此退让了,可落在毫无理智可言的尹姝美眼里,却成了她在欲擒故纵,故意勾引她的男人,于是便越发的处处不饶人,得寸进尺。
她烦不胜烦,低调却并不意味着一味的忍让,尹姝美既然这么想要那个男人,她偏让她的美梦成空,在那个男人下药欲对她不轨之时,将计就计,让那个男人与县太爷的独女韩尚云当众上演了一场活春宫,最后不得不迫于舆论和县太爷的压力,将那个容貌极为欠缺的县爷千金给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回去,甚至顶着岳父大人的威严和霸道还不敢行纳妾之事。
那个时候,看着尹姝美每日黯然神伤的模样,未初暗自爽快,她承认,就算是在人生最低调的阶段,她也没办法做到宽容大度。
如今事件重演,明知道接下来尹姝美会对她不依不饶,未初也不会傻到多找些不痛快,打算来个速战速决,不过这次,她不打算让事情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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