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未初心里猛然一跳,似乎这些日子无处安放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背对着喜堂门外,凤冠下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丝上翘的弧度。
相对于未初的欣喜,喜堂里众人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不少人控制不住从位置上猛的蹭了起来,还有人一口茶水呛到了喉咙里咳得眼泪婆娑,因为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众人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需要起身行礼。
席慕井优雅从容的走入喜堂,刚刚好站在未初手边的位置,冲着上座上的卿晚长公主作揖行礼道:“慕井见过姑姑。”
席慕井的见礼猛然提醒了众人,忙手忙脚乱的起身给席慕井行礼,余惊未消的他们对于锦王突然回京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听到锦王亲口承认君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才是让他们最为震惊的爆炸性新闻!
卿晚长公主眼里虽然带着喜意,但却故意板着脸看着席慕井道:“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本宫还以为你会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席慕井讪讪的笑笑,明智的不接腔。
卿晚长公主瞪了席慕井一眼,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见席左言突然起身冲到席慕井面前,带着怀疑又不敢置信的神色仰着头直直的看着席慕井,质问道:“锦王哥哥,你刚才说君未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这种话,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席慕井闻言微微侧首看向他身边的未初,而恰好未初也在看他,两人双目相对,一个温润和煦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无奈,一个浅笑嫣然中含着胜利者得意的挑衅。席慕井看到未初竟然还敢对着他笑,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绝对饶不了她!而席慕井眼底那难得一见的气急败坏被未初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扩大,心情似乎越发的好了。
席左言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一张脸恨得几乎变了型,疯狂的冲着席慕井大吼道:“锦王哥哥,我问你话呢?你赶紧回答我!”
席慕井回头看向席左言,语声淡淡道:“本王以为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听到席慕井再次确认,众人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旧觉得这消息有点不够真实,谁都会有孩子,锦王不可能!这是京都众人经过多年的试探引诱得出的一个统一的结论。如今这个结论似乎是被一个千人嫌万人骂的君二小姐给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些人难以相信也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最不愿意相信的是席左言,她大受打击的后退了一步,像被抛弃的怨妇般不敢置信的望着席慕井一个劲的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最后脸色一厉,尖声嘶吼着,“本公主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话音未落,人已经近乎疯狂的向未初冲去,伸着索魂似的手就要去掐未初的脖子。
席慕井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席左言挥开,将未初护在了他的身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席左言冷冷道:“你再发疯,我不介意让皇后娘娘另外再收养一个女儿。”
众人噤若寒蝉的缩了缩脖子,他们可从未见过一向温润如玉的锦王竟然有这么慑人的一面。
席左言被席慕井的力道逼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光芒,以往席慕井虽然对她并没有多亲近,但也总是温温和和的对她,从来没有过疾言厉色,她何曾想过有一天席慕井会因为一个女人对她动手甚至言语威胁要杀了她!
“锦王哥哥,那个贱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竟然这么对我!”席左言失声控诉。
“席左言!”卿晚长公主一声厉喝,“你这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即便一个普通女人也不会如此粗鄙,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公主!”
看到所有人因为卿晚长公主的话都隐晦的看着她,席左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完全扭曲了神色,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吐出字来,“好啊,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让母后替本公主讨回公道!”言罢,眼刀子带着浓浓的杀意在未初身上射了一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胡搅蛮缠的公主走了后,众人总算是清净了些,然后又纷纷眸光八卦的在席慕井、未初以及那一直被忽略了的新郎之间转来转去,暗暗猜测着今日这场婚礼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果然,席慕井淡淡的看了眼已经呆若木鸡的墨痕,然后转向席清伯,温润的眸子中却隐含着一丝锋锐,“依太子所见,今日的这场婚礼是否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早就不淡定的席清伯经过刚才的一段时间缓冲,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不用席慕井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是半路夭折了,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君未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流着席慕井身上的皇室血脉,皇家的尊严怎么会允许怀着皇室血脉的君未初嫁给一个卑贱的护卫?他若是借着皇后旨意为借口不管不顾的将今日的婚礼继续下去,到时候不仅这席慕井不会善罢甘休,便是父皇恐怕都会插手进来了。
虽然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但席清伯只要想到这席慕井消失这么久不但突然跑了回来,而且她的女人还是这个手上把着一武一财两股强大的势力的君未初,如此一来,他们之间本就有明显差距的筹码似乎便得更加的大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对此,席清伯对席慕井的忌惮又上了一层楼。
一系列的思绪只在一瞬间,席清伯起身一脸的歉意道:“本王若是早知道君二小姐与锦王还有这层关系,即便墨痕这不成器的护卫再如何的情真意切,本王也不会做这乱牵鸳鸯谱的事情的。”
未初暗暗哂笑,这太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一个劲的强调他之所以支持这场婚事不过是看在他那护卫的心意上而为,这是想让世人觉得她君未初就是个知恩不报反而至救命恩人于尴尬境地的可耻之人吗?
“太子如此体恤属下倒也是难得,本王听说太子这护卫非常巧合的救过未初,心下甚是感激,本王定当替未初和孩子好好的还其这一恩情。”席慕井亦言真意切的回道,特意强调的“巧合”二字不由的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动。
席清伯笑意不变,“那本王就替墨痕谢过锦王了。”
席慕井笑笑,不再说什么,很自然的牵过未初的手对卿晚长公主道:“姑姑可要同我跟未初一起走?”
卿晚长公主笑道:“本宫就是来参加婚礼的,现在婚礼举行不了了,自然也要走了。”
席慕井点点头,示意卿晚长公主先行,然后才带着未初一起跟了上去,徒留一些唏嘘感叹的观礼之人在那面面相觑后,也都纷纷向席清伯提出了告辞,然后很有默契的在临走前不约而同的给了墨痕一个同情的眼神,竟然敢娶锦王的女人,这小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太子府外,矗立着还未散开的迎亲的那些人正傻呆呆看着席慕井带着未初出去的画面,总算是确定了他们的猜测,纷纷垂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汹涌,尤其是看到锦王那明显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被锦王发落了他们这些送君二小姐进太子府的帮手。
“本宫有事就先回宫了,你们两个阔别重逢需要好好聊聊。”一走出太子府,卿晚长公主就很自觉的提出了告辞,她可不想留下来碍眼。
“今天多谢长公主特意来为我保驾护航了。”未初对着卿晚长公主心生感激道。
“姑姑慢走。”席慕井则温和有礼的送走了卿晚长公主。
卿晚长公主一走,未初就明显的看到席慕井面上温文尔雅的笑意浅了几分,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车夫不是别人正是没正行的莫南侍卫,先前他就趴在墙上看了里面的热闹,然后趁他们还未出来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此时正笑嘻嘻的冲着未初打招呼道:“君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你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想死君姑娘——”
“咳!”马车里传来一声警告的冷哼。
莫南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很明智的补了一句,“你身边的千沫妹子和晴安悍女了。”
莫名其妙被人想死了的千沫冷冷的飘过去一个“你找死”的眼神,晴安则举着拳头对着莫南晃了晃以示威胁,对两人的反应,莫南耸耸肩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样。
因为与席慕井和莫南并没有过接触的香棋则比平时多了些拘谨,沉默的站在未初身后没说过话。
“上来。”车里响起席慕井不耐烦的声音。
未初笑了笑,走过去直接上了马车,平日里总是一起坐的千沫三人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就直接跟着马车步行了。
席慕井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见未初进来才缓缓的抬起眸子瞥向她,和平日里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味,却也就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未初淡定自若的在一边坐下,凤冠上的流苏珠帘摇摇晃晃的发出碰撞的声音,未初并未放在心上,但席慕井看着那在他眼前动来动去的东西只觉得碍眼至极,脱口而出道:“取了。”
见席慕井终于舍得出声了,未初看向他,故作不解的问道:“取什么?”
席慕井危险的眯了眯眼,“你说呢?”
未初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东西,笑看着席慕井挑挑,“你说这个?太复杂了,我自己可是取不下来的。”
席慕井默了默,硬邦邦的说道:“过来。”
席慕井话音刚落,未初就很听话的屁股一挪坐到了席慕井身边的位置上去,席慕井被未初这么迅速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反映过来睨了她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未初明显说了谎,那凤冠不过是直接盖在头上的,直接就可以解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复杂之说,席慕井轻而易举的取下凤冠后,没好气的垂首看着未初道:“你这女人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因为坐在一起,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距离,席慕井要高半个头,所以未初看他的时候得微微仰头,而席慕井又刚刚好在垂眼看她,两人这样的姿势瞬间就暧昧了起来。即便已经跟席慕井有过亲密接触的未初心里其实还是忍不住在紧张的,但她面上却完全是一副不服输的淡定。而席慕井似乎就没有未初的厚脸皮了,耳根处微微的有些泛红,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耳根处的红瞬间就蔓延到了脸颊,喉结还隐隐的抖动了一下,不知不觉的就想往未初的唇上慢慢的覆上去。
察觉到席慕井的意图,未初的心紧了紧,却不闪不避的迎着他,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有多想念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一切。
越来越近,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覆在一起的时候,席慕井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竟然抽身离开了去,未初感觉到气息的飘远莫名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席慕井已经离了自己一大段距离,恼羞成怒的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只见席慕井看了她身上的嫁衣一眼,一脸的不满和嫌弃道:“脱了。”
席慕井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马车外的几个人一致的往歪处想了去,几人捂着嘴偷笑的互看一眼,暗道没想到锦王竟然是个这么猴急的人。
而马车里的未初却很清楚席慕井这两字的准确含义,但想到他突然停下动作就是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不由的憋了一口气,没什么新意的用了同一个借口道:“这嫁衣太复杂了,我自己脱不下来。”
席慕井无语的看了未初半响,见她似乎吃定了自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盯着他,偏偏他确实看这身嫁衣极度的不顺眼,僵持了半响还是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自己动手替未初将大红的嫁衣给卸了去,好在里面有单衣将未初玲珑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他才不至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就在这马车上教训了她。
席慕井觉得对自己是一种煎熬,对未初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席慕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覆在她的身上,轻柔的为她除去嫁衣的时候让她有种他在为自己另外一种宽衣解带的感觉,再强悍的脸皮也不由的隐隐有些发烫起来。
嫁衣除去,席慕井觉得此时的未初果然顺眼了许多,甚至仅着单衣看起来单薄诱惑的样子再一次勾起了他不受控制的欲望,微微倾身正准备继续刚才没能完成的事情,一点不为主子考虑的莫南已经驾着马车到了左相府门口,大煞风景的出声道:“王爷、君姑娘,左相府到了。”
也不怪莫南如此没有眼力见,他其实是用心良苦啊,王爷和君姑娘的事情今天可是已经很快的就传播了出去,看看现在马车四周那些总是偷偷看过来的视线就知道这辆马车此时多受瞩目了,王爷这要是就在马车上跟君姑娘……嗯,那个的话,传出去这王爷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啊!
不过显然莫南的白担心了,因为席慕井不允许未初穿嫁衣,而未初又不能穿着单衣就这么跑出去,于是席慕井非常贴心的让晴安去府里给未初带了一套衣服来,而当马车外那些好奇者看到马车停下了但里面的人却迟迟不出来,而没多久又有侍女送了一套衣服进去,这么诡异的情况不由得这些人不想歪。因此即便席慕井什么都没做,但经过爱好传播八卦的京都人的迅速传播后,锦王霁月清风的形象已然有了倒塌的趋势。
左相府的门房看到才送嫁出去没多久二小姐突然一身常服坐着锦王的马车回来,整个人惊呆的站在那都忘了上前来迎接,直到未初和席慕井到了大门前才猛然回过神来,压抑着疑惑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就在府里大堂等得心焦的君夫人一听到说未初回来了,忙跟君折渊一起迎了出来,却在见到那跟未初走在一起的席慕井时脚下猛然顿住,君夫人犹疑不定的打量了席慕井两眼一时之间不敢继续上前,而君折渊则是在看到席慕井的那一刹那就瞳孔微微的一缩,大步上前一个毫不留情的拳头就要往席慕井的脸上招呼。
席慕井眼疾手快的拦住君折渊的拳势,君折渊气急败坏的瞪着席慕井道:“你这该死的家伙还敢还手?”
席慕井无奈的看着君折渊道:“君兄稍安勿躁,这打脸实在有些不好看。”
君折渊收回自己的手顺势就打在席慕井的胸口上,“只是一圈你都觉得脸面不好看,可有想过我妹妹这些日子的脸面早就丢了个精光?”君折渊虽然心里气急,但下手还是有所分寸的只是将席慕井打得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弄出内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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