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鲁蛮之死



    谢青雨这一天里可以说被这个老头耍了两次，但对着这将死之人心里却是生不出什么怨念的，反而是对鲁蛮这种破釜沉舟的急智起了一丝佩服。



    “我这里有一只蛊，是之前做采买时的朋友送给我防身的，现在我留着它也没用了，送给姑娘就当做是姑娘救了我们叔侄两的谢礼了。”鲁蛮战战巍巍的从怀里扯出一个破荷包，谢青雨接过来一看，总算是知道前一秒还精神抖擞的老头为何说不行就不行了。



    荷包里装着一种稀少的蛊虫，名唤“回光”取回光返照之意，是一种食人精血的蛊虫，中蛊之人不论是病的危在旦夕还是老的快不行了，都会迅速的恢复健康，看起来毫无问题的生活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蛊虫就在人的体内食人精血、腐人脏腑，当蛊虫吃饱了发作之时，人已经五脏俱损没得救了。这种蛊最早很常见，是用在家里的老人吊着最后一口气等儿女回家见最后一面，后来被黑心的蛊师、药郎用来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后来几代的蛊师联手抵制、绞杀这种蛊虫，再加上培育这种蛊虫要用的有的毒虫、毒草灭绝了，到现在这种蛊虫反而很是少见了。就连蛊药娘那里谢青雨也只见过一只，这样看起来回光倒是比金蚕蛊还值钱。



    虽然回光这种蛊的必须是被中蛊的人自愿被中才起得了效果，但能拿出回光这种东西做礼物，谢青雨觉得鲁蛮的那个朋友说不定还有点来头，而鲁蛮肯将回光送给自己也算是实现了之前说的回报。



    “我叔侄落魄到这幅田地，也实在不好意思向姑娘提什么条件，只希望我走后我这……侄儿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咳咳咳……”鲁蛮说到激动之处生生咳出几口黑血来，吓得扶着他的查又手足无措，不停地擦着血。



    “老人家你放心吧，我不敢说能护他周全，但绝对不会起心害他。日后他愿意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他，他若不愿意我就留笔银钱安置好他。”



    谢青雨心里清楚鲁蛮叔侄的身份定不是他讲的那么简单，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小小心愿，谢青雨还是无法回绝。只要查又对自己没有威胁，就凭着收下了鲁蛮的回光，谢青雨也得安置好查又。



    鲁蛮撑着一口气，听谢青雨松口答应了安置查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鲁叔……”查又抱紧了怀中已经没了生气的鲁蛮，直直的流下了眼泪。



    直到这时，谢青雨才觉得这个一直低着头藏着脸的少年，看起来再怎么冷漠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不管他和鲁蛮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关系，鲁蛮是真心爱护他，他对鲁蛮也是真的关怀。有这么一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人，谢青雨心里对鲁蛮叔侄其实是有少许艳羡的。



    生死离别之事外人不好插手，谢青雨和齐轩逸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留查又自己与鲁蛮道别。等查又收拾好心情从房里出来，他们将呼婶留在客栈等着，又在城郊寻了座风光不错还挺清净的山将鲁蛮葬了，面朝洛泽的方向。



    “我答应过鲁叔，你若是跟着我我不会拿你当奴隶，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我按门客之礼待你。你若不愿跟着我，我给你留笔钱寻个营生。不论怎样，你是自由的。”



    葬下了鲁蛮，谢青雨拍了拍在鲁蛮坟前跪了许久的查又，没了鲁蛮给他谋划，日后的道路得由他自己选择了。按门客之礼相待的法子，也是之前齐轩逸参照了洛泽的那位将军的做法，跟谢青雨提出来的，谢青雨倒也觉得合适。



    原本还沉浸在悲痛里无法自拔的查又，被谢青雨拍的猛地回神，看了看眼前的墓碑。他摸着脸上刺得“奴”字，思索了许久。



    “我这人除了识几个字什么都不会，现在又带着这个印记……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无能，留我当个跑腿的给口饭吃就行。”少年似乎瞬间就蜕变了，还带着稚气的向命运做出了妥协。而涉世未深的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底透出的恨意，滔天的深仇。



    谢青雨悄然的将少年眼底的仇恨看在眼里，心里知道自己这里不过是少年暂时的韬光养晦之所，待到他日少年羽翼丰满，肯定会回去报仇。不知道查又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仇恨，一时之间谢青雨也不清楚收留下查又到底是对是错了。



    反倒是同样将查又眼底的仇恨看在眼里的齐轩逸心里生出了些许兴趣，这个少年果真是块好料子，也不枉自己帮着谢青雨给他想出路。齐轩逸不是个没戒心的人，早在下船前他就吩咐了辛影找人去调查查又的身份。



    影卫自有一套交流信息的法子，此时查查又底子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齐轩逸非常期待这个偶然买来的小奴隶，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喜。



    “你若是肯学，我们这边会的也会教你，既然跟着我们，只要没有二心定不会亏待你。”谢青雨看齐轩逸盯着人家少年的眼神怪怪的，猜不透齐轩逸的心思，但查又日后跟着他们肯定也会察觉到齐轩逸才是做主的人，于是谢青雨指着站在一边的齐轩逸……



    “这位其实才是主子，我也只是个门客，你以后得听他的。”



    “主子。”查又虽然弄不懂谢青雨和齐轩逸的关系，但觉得谢青雨不太像门客，又不好提出疑问，只得接着向齐轩逸投诚。



    “既然雨儿收了你，你自然是她手下的，我不会多管。她这个门客可比我这个主人家金贵多了，你日后好好跟着就是。”齐轩逸一脸的我很好说话，整个人没有一点架子。



    查又既然是决定了待在谢青雨身边积攒力量，而谢青雨又称齐轩逸这个表面上是护卫的人为主子，那查又也不会小看了齐轩逸，自然知道这张很好说话的脸不过是个表象。虽然不知道为何主子要装作护卫，门客要装作小姐，但这些查又都不想管，他只想好好地活着，找机会报仇，而他心里隐约觉得被鲁蛮缠上的谢青雨有帮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