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谢青雨本来就是打着义诊的名义练手,现在第一个病人上门她又哪有不接治的道理,于是耐心的蹲下身子视线与小孩的齐平,耐心的问小孩他的弟弟在哪里,小孩一听谢青雨愿意去救自己的弟弟急得眼睛都红了带着谢青雨往东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阴暗潮湿的小巷里搭了不少临时的窝棚,难民住在里面,看见小孩带着谢青雨进来了兴趣缺缺的看了看谢青雨,又转过身继续睡觉。
谢青雨眉头紧皱,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居住,别说是体弱的老人小孩了就算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住久了也会出问题。小女孩家的窝棚在小巷的深处,哪里更加潮湿阴暗也并没有几个棚子。
才刚刚走近谢青雨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这让谢青雨不由皱紧了眉头,绷紧了神经。
小孩家的棚子连个帘子也没有,远远地隐约可以看见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地上,应该是个人形。此时谢青雨心里升起了很不好的预感,小孩却跑了过去拉了拉黑漆漆的烂被子。
“妈妈、妈妈,我把大夫找来了。”被子里的人毫无动静。
谢青雨做了一下心里建设深吸一口气才走近窝棚里靠近小女孩……
破烂发黑的棉被里裹着一个女人面如死灰瞳孔涣散,谢青雨小心的伸手一试人已经死了。就在这时被子里似乎还有一点动静,谢青雨拉开一看竟然是一个看起来皱巴巴的小孩嘴里还吸着女人的**,但是已经吸不出奶水了。
小孩不知道饿了多久,只有微弱的呼吸也不哭也不闹,被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谢青雨赶紧把孩子从女人已经冰冷了的怀里弄出来,搓搓他的小手小脚。谢青雨看这女人死了也有个两天左右了,要是这两天这孩子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下,谢青雨想想都觉得心惊。
顾不上女人的尸体,谢青雨一手抱着小婴儿一手牵着小孩,匆匆往梁氏药房跑去。小孩回头看了看还在地上躺着的母亲,却是很懂事的没有给谢青雨添乱,而是对着她喊道自己先和姐姐去照顾弟弟,下午领了饭回来。
谢青雨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堵心堵到呼吸困难的感觉,此刻却是红了眼眶紧了紧抓着小孩的手。
……
赶回梁氏药房谢青雨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和米糊,对已经呼吸微弱的小婴儿进行抢救,没敢让小孩进来小孩就乖乖的等在门外,药房的人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馒头,小孩礼貌的道谢却只是咬了一口然后把它小心的收好藏进了衣服里。
经过很长时间的抢救,银针都换了两次,药水也灌了一碗终于在小孩快要急哭之前房里传出了小婴儿微弱的哭声。这一声哭啼就像是一个信号,沉浸在黑暗里里已久的梅城似乎有了破晓的曙光。之前一直对梁氏药房的义诊持观望态度的人们,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外面观察自己的人心里想什么谢青雨不知道,她眼下顾着面前的小婴儿。活了两世的谢青雨并没有过丝毫与婴儿相处的经验,更别说是照顾了,把人一救活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还好一直在旁边打下手的药房阿姨还算是有经验,接手了带孩子的事,一口一口的喂着米糊。
谢青雨特意吩咐了只能喂一点点,然后整个人非常尴尬的出了房间,她知道房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等着自己,自己得去给小孩解释他的母亲已经没有了。果然谢青雨一开门,早就焦急万分的小孩脑袋就伸进了房里。
“弟弟怎么样?”小孩关心到,谢青雨耐心的给他解释他的弟弟已经没事了,但是还很脆弱要留在这里继续治病。而小男孩关心的却是这里有吃的吗?会不会饿到弟弟。谢青雨又是一阵心酸承诺了一定不会饿到小婴儿。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谢青雨开始循循善诱的打听小孩家的情况。
小孩叫肖遥今年五岁了看起来却像是才四岁的又瘦又小,之前谢青雨还以为他是个小女孩,谁知道竟然是个男孩子,他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混乱的语言里谢青雨还是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大概就是他家因为洪灾没了家,一家人逃难到了梅城,一开始还住在环境较好的街边窝棚,后来有一天肖遥出去找食物的父亲没回来,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肖遥与带着才出生几天的弟弟肖远的母亲两个人被别人抢了窝棚,只好住进了巷子深处那个没人住的窝棚靠着衙门的救济勉强果腹,前几天母亲生病了,然后弟弟也生病了。
小肖遥还不明白生死离别他一直以为母亲是生病了才不吃自己带回去的东西,以为弟弟是生病了才一直哭闹不吃自己带回去的东西,这几天每天他领到救济粮为了不被别人抢走,都是把食物放进衣服里藏着回去的,可是弟弟不吃母亲也不吃。
直到昨天领救济粮的时候小肖遥偶然听说了这边有个大夫帮人看病,他回去把食物放在母亲身边赶过来的时候谢青雨已经走了。小孩在门口坐了一夜等着,这才有了一大清早的事情。
谢青雨之前还以为自己看遍了世间黑暗哀凉,现在才知道自己看到的不过是苦难人生的一个角落,她揉揉肖遥的脑袋,骗他说他的母亲去找他的父亲去了,托自己照顾他们兄弟两。肖遥那双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不舍和委屈,半响才把怀里那已经冷了的馒头拿出来……
“可是我还留了好吃的给妈妈……”在小孩看来这个白面馒头简直是最好吃的食物了。
“以后就你和弟弟了,你要做个男子汉照顾好弟弟。”谢青雨没有接肖遥的话,却是转个头又红了眼。
“嗯嗯!我是男子汉,我答应过妈妈会照顾好弟弟的。”小肖遥此时还不能明白,他以后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