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谢青雨胸中的那股愤恨,恨的不是强娶她的齐轩逸,而是她自己。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即使因为当初的选择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没有后悔过的谢青雨,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些许悔意。
但是她的痛,不能言。她的悔,不能语。只能一次次将心脏剖开来,藏匿那见不得阳光的秘密。
……
作为千屿的都城这座城市没少被十里红妆点缀过,但是十里戎装出现在迎亲上还是第一次。
齐轩逸已经将兵符交还给了皇上,又辞去了将军的官职,只愿做个闲散王爷的他将士们想来帮他迎亲是不能穿戴盔甲的。但即使没有穿上战袍将士们统一穿上利落的练功服,从相府到王府生生站出了十里戎装的气魄。
他们这统一的服装自然是由土豪王爷提供的,但是每个人都是自愿前来的。他们当中有接触过齐轩逸的,而绝大多数是除了操练和上战场厮杀时远远的见过别无接触的,今天他们都是怀着一颗祝福的热心来的。
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里这个王爷结个婚都不遵守礼制,不用花轿就算了还领一大堆凶神恶煞的兵“站岗”,倒是符合他性格不好的传言。
齐轩逸才不会去理会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又该是个什么样子。他自从决定丢掉所有的包袱和责任只要谢青雨之后过得是越发的肆意,这回终于把谢青雨娶到手的他不单是不用花轿,他把谢青雨抱上马背安置好之后,自己更是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了起来。
谢青雨低垂着头,正好可以看到齐轩逸牵着红枣走得笔直。他牵着红枣,红枣驮着自己。谢青雨似乎能感觉到齐轩逸牵着缰绳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
跨火盆、拜天地,直到被喜婆扶着送进了新房,谢青雨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自己很清楚在跨火盆之前她身上的药力就已经散了。
她本来有机会逃走的,赌上齐轩逸所有的心血和面子、赌上她和齐轩逸所有的情分。
但是她没有,不知该归咎于心软还是胆怯,谢青雨最终还是放过了逃婚的机会,近乎老实的被喜婆扶进了新房。
……
即使齐轩逸是威名在外的将军,这洞房还是有人闹的,不说那离了外人就不靠谱瞎起哄的当今圣上,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找回来的情敌凤明也是不会放过他的,更何况行伍之间那么多弟兄。现在的齐轩逸不比当初奇蛊在身千杯不醉,就算是酒量还不错,这一晚上被轮番灌下来也是有些架不住了。
好不容易拖着自己军队里的副官,让他帮自己当着才终于脱出身来。
齐轩逸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一时不愿意回房给谢青雨看见,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在院子里转悠散着酒气,就遇上了不太喜欢热闹偷跑出来的凤明。
看着刚才“敬”了自己两坛子酒,现在还一副没事人样子的凤鸣,齐轩逸心里是不爽的。但是今天是大喜日子,凤明好歹也算是他的恩人,这口气也只有往肚子里吞。
更何况当初自己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谢青雨也就只有凤明知道了。齐轩逸虽然更想让谢青雨亲口告诉自己,但是若实在是拗不开她的口,齐轩逸也只好把主意打在凤明的头上。
凤明何其敏锐的一个人,早在齐轩逸还没发现他,他就已经发现齐轩逸了。此时见齐轩逸发现了他,才懒洋洋的提起手中的酒坛子朝齐轩逸示意。
“……得,你饶了我吧。”齐轩逸自从放下自己这个身份起就不是个什么讲究人了,这看见了酒认输认的比谁都快,人是坐到了凤明旁边,酒却是说什么都不再碰了。
“当初以为是个小白眼狼,谁知道是只忠犬。”凤明憋了一眼齐轩逸,丝毫不觉得自己对一个王爷说这种话有什么不对。
齐轩逸早就没了王爷架子,更何况凤明这性子他也不是才知道了,倒也不觉得凤明对他有什么不敬。反而要是凤明对他客气了,他还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就像辛影才将凤明带回都城的那段时间,凤明对齐轩逸误会颇深,说什么都夹枪带棍的,齐轩逸不说是受不了但也是真不好过的。
“我会对她好的。”齐轩逸这话,也不知是跟凤明说的还是对自己的承诺,没头没尾的,有些傻气。
“……”凤明没说话,只是提着酒坛来了两口,踹了踹齐轩逸示意他可以回房了。
齐轩逸看着凤明欲言又止,他还没来得及纠结自己要不要开口,凤明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你想问的,我并不能回答你。有这个资格告诉你真相的只有小雨自己,我只能说她为你放弃了很多,你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了。”齐轩逸说不清自己对这样的结果是满意与否,趁着酒气散了,竟还站在新房门口提了半天的勇气,才推门而入。
坐在床上的谢青雨闻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喜婆说了几句吉利话收了齐轩逸的打赏便退下了,摇曳的烛光里就剩下齐轩逸和谢青雨,都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对不起,之前对你发脾气了。”齐轩逸这句道歉也不知是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谢青雨大约是觉得他醉了,也没和他计较,只是低了低脑袋。
“别……”齐轩逸捏住谢青雨的下巴阻止她低头的行为……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齐轩逸将人抱进怀里,生怕跑掉的样子。
谢青雨本来就对齐轩逸有意,又何况齐轩逸这样对她服软撒娇?她愣了愣终是伸手回抱住了齐轩逸。她能感觉到齐轩逸明显的僵硬,以及欣喜。这一刻谢青雨却是什么也不愿再想,乖顺异常。
……
芙蓉帐暖,被掀红浪。
……
只是在最后,是谁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熄了这一室的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