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道:“怕什么?咱们盐帮现在断了财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况且这长江南北,方圆几地,谁不知咱川中盐帮威名?若是这一次能夺了那东西,大伙儿勤加演练,有了实力,到时再去到江淮,也能分润一份,若是不然,被人家赶了回来,可就成了江湖中一个笑话。”
众人齐都附和,只有那老者显得甚是担忧,似乎对自已这些人的实力不大信得过。他对大伙斥道:“都吵个啥?听掌堂怎么说。”
被称为掌堂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思索了半晌,才轻声说道:“齐老,各位兄弟,如今这状况,我不说大家伙都知道,若是再没有银子进帐,咱川中盐帮连家带口上千人,怕都得饿死在家里。不过咱们去江淮做这盐货,也是在别人锅头舀饭,人家还不得和咱们拼命?可若是咱们手里有了硬架子,要站稳脚跟容易,到时怎么也得分润一份给我们,虽说风险大,可是值得大伙一拼!”
可那齐姓老者仍是担忧,他对大伙说道:“不是我胆小,鸡眼老三带话来说的,那白莲教也有人到了武当,显然也是为了那书,以我帮的实力,肯定火拼不过人家啊。”
掌堂说道:“咱们去武当,也是在暗地里,又不大张旗鼓,到时见机行事,看准时机,夺了那书便走,哪个晓得咱们是哪路神仙?”
众人都说道正是如此,又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才各自分头散去。
谢铭舟听到这儿,已经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却是这川中盐帮,自古以来就是靠贩私盐为生,如今四川大乱,人丁稀少,那盐井也塌堵得七七八八,没了盐,自然就断了营生,又不会其他手艺,一众人商议之下,便准备到江淮之地去干老本行—贩私盐,但又怕打不过那坐地虎,心里也有些犹豫。
恰好这时有郧阳分舵的舵主鸡眼老三带信来,说是那武当山镇山之宝《武当秘籍》,又重现在郧阳武当县,因此请掌堂子带了人去抢夺,故此一干人才在这儿争执。
谢铭舟不由得心道:“把这武当秘籍说得如此了得,自已正好要到武当,到时不管在谁人手里,先去借了来看上一看再说。”
谢铭舟走出房来找掌柜打听路程,那掌柜说道:“这儿到武当,最快还是水路坐船到巴东,再走旱路到兴山,沿神农架边沿一路到房县,再往前就是武当山。奇了怪了,这几天怎么尽是到武当山的?”
谢铭舟又问道:“可有客船到巴东的?”
那掌柜道:“专门的客船没有,不过咱这店里刚好住了一个客商,雇了两艘船,明日就要走,到时在巴东下船就行,你要走的话,尽快去跟船主说,免得货装满了载不了人,载人可比载货赚的银子多,他一准会愿意。”
谢铭舟又问了船主住处,却没在城内,住在江边码头船上,只得又出城到码头,找到那船主,交了五两银子,定好了明日卯时上船。
第二日师徒二人到了码头,那两艘船却还在装货,已经装了好几根金丝楠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铭舟上得船来,正蹲在那儿看那金丝楠,就听见一个年青人的声音说道:“掌堂,听说这金丝木在中原好贵,咱们自已也有船,不如也去贩这木头?”
那掌堂怒道:“这东西是值钱,可有几个人能买得起?一年跑两三趟,你喝风啊?人家这也是顺带捎的,要赚银子的话他就光拉楠木了。”
谢铭舟不由一乐,这不是昨天院子里的那群人吗?还真是巧了,看来他们也是要到武当啊。
那一群人上了船,看到这两个年轻道人,衣着光鲜,脸色也好,不象是那落魄的,也多看了几眼,却不开口说话,历来僧道丐尼,都是极为难缠的,这几人都是走惯了江湖的老角色,自不会多嘴,到时惹麻烦上身。
又忙了半个时辰才把货装好,这一艘船因为载了客人,货装得不算多,留了足够的地方出来,另一艘可就装得满满当当,船夫起了锚,慢悠悠顺水往下游而去。
一路过涪州、丰都、万县、夔州,只见两岸峰峦绵延,悬崖峭壁,又多暗礁险滩,有的礁滩竟然如同江中小岛,岛上长满了青翠的林木,和两岸的山峰相映成趣,美不胜收,然而也多惊险,好几次因为滩险流急,差点触礁,好在船老大走熟了这水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进了夔州,就是白帝城,因李白的诗《朝发白帝城》而闻名,然而若论景色险峻,却远及不上下面的夔门,这夔门自古以来就号称“夔门天下雄”,两岸崖壁竟然高达数百丈!而宽却只有数十丈,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多丈,峡中水流湍急,波涛汹涌,江水一路呼啸奔腾而下,令人心悸。
很快出了夔门,又进巫峡,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致,江水仿佛是被驯服后的骏马,在两岸青山云雾蒸腾之间百转千回,曲折而行,两岸奇峰翠峦如同一幅长画,在眼前缓缓滑过,不时在耳边响起的猿啼声,让人不由得想起郦道元《水经注》诗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到了巴东码头,师徒二人还在回味峡中奇景,直至船老大过来吆喝,这才回过神来上了岸,刚上得岸来走没几步,就看见船上那群人也正从前面走过,有几个还回过头了看了他们几眼,那掌堂显是不欲惹事,招呼了几人急步前行。
谢铭舟拦了个人,问明了往神农架去的方向,便同义真起程,既是知道了那神农架前面便是武当山,他可不耐去绕那远路,再说正好到神农架采点药材,自已正愁炼丹没材料呢,神农都能在这儿采到合用的药材,想来应该有点好东西才对。
二人使起神行术,直直便往神农架山脉而去,也不经过那什么兴山兴水,一头就钻进了神农架山中,本就是出来游历,也不着急赶路,师徒二人好一番游山玩水,若不是要天天熬米汤喂那两只幼虎,日子过得更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