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
天本就暗。
九箭一出,天,突然就黑了。
煌煌白日,太阳像受到了惊吓,突然躲了起来,不见踪影。
九箭便如月华,白皑,冰凉,又夺人心魄。
九齿状态的上宝沁金钯,是一柄不输先天灵宝的极品后天灵宝。而九箭状态的上宝沁金钯,则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灵宝。
这世间,伴随开天,挟带鸿蒙而诞生的先天灵宝,有不少,但亦不多。
同样,这世间,超脱轮回,站在时间长河之上,顾道长生的大能,为数不多,但亦不少。
而有名有数的先天灵宝,不出意外,皆为他们中间的少数者居之。
所总,先天灵宝总归还是极少的。
即然贵为先天灵宝,总有一处或多处拿得出手的地方。
九箭亦有,却只有一处:
克制世间一切之火。
而紧凭这一点,九箭便是以挤身顶级先天灵宝之列,能相提并论者,凤毛鳞角。
只是驱动九箭,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他是以使用者燃烧精血为代价,来获得更加纯粹的力量。而且消耗掉的精血,更是会永久消失。至于施展“射日”神通,更是以寿元为代价。
本质上,使用九箭,伤人伤己,且先伤己后伤人。
所以,九箭固然威力无边,天篷亦不敢烂用。
一层薄薄的冰晶,覆盖上天篷的指尖。一股凉意透过皮肤侵入手中,刺痛,麻痹,直至渐渐失去知觉。
天篷微锁眉宇,没去理会。
九箭齐至。
将猴子死死锁定。
“躲不开。”
猴子的第一个念头。
在那如幻的辉光中,携带的却是致命的危机。
即便如此,猴子依旧义无这顾地迎了上去。
躲不过,不躲便是。
“锵、锵……”
金箍棒挥洒得飞快,瞬间挑飞了七支箭矢。
这是猴子能做到的极限了。
仅论挥棒的速度,足够他掀飞全部的九支箭矢。但每只箭矢上蕴含的寒意,不断地通过金箍棒渗进他的手上。
挑飞七支后,猴子的手腕在打颤,金箍棒险些脱手。
“锵!锵!”
两束电光在猴子胸膛溅起。
猴子运转了金身,两支箭矢射在胸前。即使有金身加持,仍钉入身体三寸。
奇寒入体,猴子忍不住连连哆嗦,手脚冰凉。
道心火种与那奇寒,在猴子体内一番鏖战,再一次力有不逮。一路溃败,最终退回猴子灵魂深处,蜇伏不出。
天篷一言不发,体内精血燃烧的灼痛与虚弱,在他的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再次燃烧更多的精血。
嵌入猴子体内的两支箭矢陡然暴发出一股更凶猛的奇寒,像是张牙舞爪的恶匪,肆掠着他的全身。冰入骨髓,猴子的血液瞬间凝固住了,连灵魂似乎都僵住了。
一时间,猴子无法思考。
只是本能地,抓紧仍在震颤的金箍棒。
一层银白色的冰,像鳞甲一样,从猴子身上生长出来。
越长越厚。
天篷飞了过来。
停在猴子面前。
杀心滔滔,自不多言。
他扬起只剩长柄的上宝沁金钯,夹起一股冷风,扫向猴子脑袋。
此时,猴子己如冰雕。
这一棒砸中,定然粉碎。
“尔想活命吗?”
有声音在猴子脑海中响起。
猴子想也不想,回答:“想。”
回答之后,猴子又意识到不妥:“谁?谁在说话?”
“吾。”
那声音哼道。
似乎有些稚嫩。
“吾?”
猴子还是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
“尔这只蠢猴,吾乃尔手中所持,如意金箍棒是也。”
“说人话。”
“吾不是人。”
“你能救我?”
“吾有条件。”
“讲。”
“吾需自由。”
猴子突然一言不发。
如意金箍棒声音一冷:“尔之前身死,虽被逆转时间所救。但尔可知,时间之力能逆转的,只有次于时间之力的存在。而较之时间之力更高级的存在,时间逆转亦力有不逮。故尔与六耳虽得救,但六耳之力十之存一。他己自身不保,尔就不用对他心存幻想。现在除了吾,无人可帮你。”
“我想你误会了。我是在想,我有过要限制你的自由吗?”
猴子疑惑地望着金箍棒。
“呃……吾记不清楚。反正吾要自由。”
金箍棒模糊地记得,他一直对“自由”恋恋不忘。他知“自由”,是个好东西。
“给你便是。”
猴子思忖着,道:“等过了这关,我就和你解除契约,还你自由。”
“尔弄错了,吾所需之自由,非是解契之约。吾既与尔立契有约,自不失信。吾所需之自由,是指平时,尔不可将吾置于尔之耳中,那里臭不可闻。”金箍棒不满道。
“就这些?”
猴子奇怪道。
“吾所求者,仅‘自由’矣。”
金箍棒迟疑道。
“你不早说,我不放你在耳中便是。你的自由,我给你。”
猴子干净利落道。
“尔要说到做到。”
金箍棒压重声音。
“这不是个事儿。”
猴子哑然失笑。
“时间不多,吾要出手了。”
“篷!”
金箍棒一震。
金霞漫天,艳光四射。
一股锐利凶猛的劲气从金箍棒上暴裂开,如棍又如刃,交错凌乱,肆掠狂暴地向四面八方泛滥。
所过之处,风被割裂,天空被捅变形。
耀眼夺目,又锐气凌人。
天篷收手,惊退。
直至十丈开外。
他低头,身上的白袍,被割出几道凌乱的长口。
衣裳里面,几处细腻的割痕,正微微渗着血。
轻微,皮外伤。
掩在衣衫之中,无人可见。
“咔咔……”
猴子身上的冰甲,由内而外,寸寸尽碎。
迸裂四溅。
汹涌澎湃的金性灵力像滔天的大火一样,在猴子周身疯狂地燃烧。锋利、坚硬,无坚不摧,又无物可破。
“此乃‘金’。”
如意金箍棒道:“吾有两神通,一乃‘如意’,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轻可重。一乃‘金’,五行之金,承世之所锐,世之所重。”
猴子像是突然从窒息中喘过气,绝地逢生,他一把拔出胸前的箭矢。
两支箭矢,露出庐山真面目,竟是一截青木,迎面一股古老又生机盎然的气息。
猴子抓住两端。
“咔嚓”
两支箭矢在猴子手中折成两截。
猴子咧嘴笑道:“这箭,能克火。”
“却不克金。”
猴子歪着脖子。
澎湃的金灵力从金箍棒上涌进猴子体内,胸前的两道箭孔,飞快地被修复,本己萎靡的金身,顿时焕然一新,威力更上一层。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偃旗息鼓的道心火种忽然从猴子灵魂深处冲了出来,涌进猴子四肢百骇。
“你有什么条件?”
猴子一脸诧异。
他鲜少见过六耳主动帮忙的。
“哼,这次便宜你。那鬼东西正好克我,你若死了,我也得完蛋。”
六耳骂道:“说穿了,哪来克不克之理?他比我强,所以他克我。但我也不是软杮子,至少能帮你牵住消耗一下他。”
道心火种的加持之下,锐利沉重的“金”,与暴戾灼热的“火”,赤红与铜黄交相共舞。
一滴滴的铁水,在浓得化不开的金火两性灵力中凝聚滴落,落在花果山坚硬的岩右地面,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猴子手持如意金箍棒。
而金箍棒像烙铁一样,被烧得通红,却不伤猴子分毫。
天篷眯起眼。
阴沉似水。
木不克金,但是,金克木。
……
“差不多了吧,这里应该快到结界的边缘了。”
娄金狗锁着眉,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趁着天篷与猴子大战,天河水军不断下沉,一直下沉到花果山飞鸟可至的高度。
只是,此时就算有飞鸟,也早也绝迹匍匐。
而此时,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们明白,他们己经降临到了封锁花果山的禁制边缘。
“好,就停在此处整军待命。”
角木蛟道:
“封死花果山,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角将军。”
正在疗伤的天奕忽然开口。
“讲。”
角木蛟应道。
“师尊好像遇到麻烦了。”
天奕道。
准确的说,他不是在疗伤,而是在想办法破解“移花接木”。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头绪。
角木蛟低头盯着下面的天篷与猴子,他自是看得出,天篷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但他并不相信猴子就能因此扭转败局,他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时间长短罢了。
只是,天篷长时间拿不下猴子,怕是会影响士气。因为天篷是天河水军心目中无敌的存在。
而且,时间长了,人恐夜长梦多,陡生变故。
“奕将军有何良策?”
“挥军直下,强攻水帘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