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尽了。
又有素白如雪的女子佩剑登台。女子长发如瀑,宝剑镶珠嵌玉。
女子持剑,宝剑出鞘。
步起,身移,剑舞。
剑光如秋水鳞鳞。
邀月楼风花雪月之地,多了一层刀剑江湖、红颜美人之意。
邀月楼的妇人管事,扭动着曼妙的腰身,提着精美的水壶,朝着猴子款款而来。
玉儿悄悄地挪动身子,向着猴子靠近了些。警惕地盯着妇人,一脸敌意。
“公子,你要的水。”
妇人眉目含情,凤眼中好似蕴有一汪春水。
猴子抓过水壶,仰头便往口里灌。
一满壶水,猴子一口气吞完。
哈了好几口气,猴子才阴着脸指着妇人的鼻子:“臭娘皮,你给老子喝的什么破酒?为何如此辛辣刺鼻、烧喉灼肺?这等的粗鄙不堪,实在是难以下咽。”
猴子环扫周遭,那些个饮酒作乐之人,个个如痴如醉,甘之如饴,顿时火又大了三分。
他一把抓向妇人,本想揪住她的衣领,只是她胸口领口极低,花白一片。猴子只得顺势捏住她雪白的脖子:“说,是不是故意拿劣酒胡弄老子?”
“公子,息恕,息恕。”
玉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里有外人,玉儿便改了称呼:“公子,她没有胡弄你,那的确是上好的酒水。”
“真的?”猴子一脸狐疑。
“千真万确。”
猴子的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妇人趁着间隙,赶忙讨饶。
猴子看向玉儿。
玉儿点了点头。
“那这劳什子的酒,有甚好喝的?”猴子丢开妇人,满脸阴厉。
妇人也不是一般人,平白遭了无妄之灾,竟能依旧像没事一样,陪笑道:“因为古来英雄,皆爱美人与美酒。所以,即使这酒不好喝,它也是好喝的。”
猴子瞪了妇人一眼,这是什么歪理。
“因为酒喝多了,会醉。”
玉儿认真地给出了解释。
猴子哼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大洋相。
妇人没有急着离开,拭探地问猴子:“如果妾身所料不差,公子应该是冲着邀月而来?”
“邀月?不认识。逛青楼,自然是来找女人的。”猴子不耐烦道。
“公子说笑了。公子身边的这位姑娘,虽然穿得朴素了些,又一直低着头。可妾身一眼就看得分明,这位姑娘花容月貌,冰清玉洁,称是人间绝色也不为过。有这样的美人陪在身边,公子哪还看得上其它的庸脂俗粉。而我们邀月楼唯一能和这位姑娘相提并论的,只有‘邀月’了。”妇人笑盈盈道。
因为邀月,邀月楼才叫邀月楼。
邀月是邀月楼绝对的王牌花魁,盛名之下无虚士,可以一毫不夸张地说,邀月一个人就撑起了一个邀月楼。
她舞技超群,看过她起舞的,无不拍手叫绝、惊为天人。她有沉鱼之美、落雁之貌,无人不想一亲芳泽。
她,卖艺,万人追捧。
她,亦卖身,无数人求一而不得。
“今天正好有邀月的演出,公子可以一饱眼福。说不定还能成为邀月的入幕之宾哩。”妇人调笑道。
“好啊。”
猴子玩味道。
“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见猴子没了不耐,妇人趁热打铁道。
“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猴子道。
“……呃。”
妇人瞪大凤眼,噎了半晌,才回过神:
“那……妾身不打扰了,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公子慢用,妾身告退。”
(本来这里有一段剧情,写着写着感觉太拖沓,任性切了。)
随着妇人告退,楼下戏台上剑舞落幕,宝剑归鞘。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一曲剑舞,赢得满堂喝彩。
“咝咝叮叮……”
一道细腻清脆的乐声响起,像是风吹动竹叶的声音。有空谷的幽静,也有摩挲的跃动。
一位青衣女子,踏风而来。新绿的云裳长袖,凌空起舞。
仿佛有一轮明月升起。
风拂过竹林。
有仙女临尘。
邀月楼中,霎时安静下来。
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戏台上,袅袅落地的青衣女子。
伴随简约而灵动的丝竹声中,女子长袖轻扬,纤足轻点。
邀月楼仿佛被女子的舞步,带入了一种忘忧烦恼的胜境。
猴子饶有兴趣地盯着戏台上的女子。他不懂舞蹈,但能跳出一种意境,自然不会差。
舞入佳境。
众人不可自拔。
连猴子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皱了皱眉。
身侧的玉儿,正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抱着酒壶,自斟自饮。
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
邀月楼某处。
“说动邀月了吗?”
管事的妇人坐在铜镜前,正细心地梳理着及腰的青丝。
“没有,她不肯。”
身后,一名清秀的丫鬟低下头。
“小皮娘,迟早有一天,老娘要她好看。”妇人一激动,不小心扯断了数根长发,顿时更为火大。
她咬着牙:“都机灵点,别误了杨少爷的大事。”
“是。”丫鬟道。
等众人清醒后,才发现舞己跳完许久。
“邀月姑娘,可否再舞一会,意犹未尽,意犹未尽啊!”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观一眼,便是幸事。观一首,此生无憾。”
“嘿嘿,邀月姑娘每月一舞,一舞万金难求刚才那位老兄,省省吧,做人要知足。”
“以在下拙见,邀月姑娘此首《幽风竹》,不说这天下,至少在这六州九国,堪称第一。”
“公子谬赞了,邀月担不起。听说在那不远的北国,有一名舞女,起舞时,草长花开,百鸟来朝。更有一曲《冷玉》凄婉哀伤,闻者落泪三日,旷古绝今。乃当世舞妓第一人,第一曲。”
邀月环顾四周,嫣然巧笑。
“下面,小女子再为诸位献上一首古笋曲。若有与小女子心有灵犀者,道出曲中我意,小女子愿与君月下花前,共度良霄。”
“啊……”
邀月楼中,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