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慢慢的将整个天空拉拢,泼墨般的洒脱和欢畅。那抹红色褪去了,天边留下的是一片黑白混杂不清的景象,静默的,安然的等待着黑夜的来临,此时的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黑蓝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给人的感觉没有忧伤,没有浮躁,只剩淡然和平静。
自从被冠上睿王妃的名号后,顾倾暖的心一直都处于波涛汹涌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忐忑不仅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与日俱增。
顾倾暖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力,在这落后的皇权至上的时代,她不求泼天富贵,只求安稳终老,但她知道,这个梦想大概已经遥不可及。是的,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她来说,这可能真的就是个梦想。
托她未来好夫婿的福,这辈子她都别想过的安稳了。
至于如何度过这糟心的婚后生活,顾倾暖表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姐,夜了,该回房休息了。”
春桃看着站在暮色里的那抹身影,不由得心疼起来,自家小姐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皇上紧接着就给小姐赐婚,这哪是喜大普奔,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知道自家小姐为了不让老爷夫人担心,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平时也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她知道,小姐根本就是在强颜欢笑。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皇上能让小姐自己选择夫婿是莫大的荣宠,可真正是什么滋味也只有自己慢慢体会了。
“回吧。”顾倾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烦躁,罢罢罢,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自己想要的,那么定要努力所得。
没有到世界末日,自己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自怨自艾可从来都不是她顾倾暖的风格。
只不过今夜,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哎,自从皇帝赐婚之后,自己就没踏踏实实的睡过一觉。真的是身心疲惫。
“别动,不准叫,否则我杀了你。”
顾倾暖浑身一僵,脖子上那冰冷的刺痛感提醒着她,此人来者不善。
这世上最倒霉的事情莫过于久旱逢甘露,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落第。
不过,很值得庆幸的是,以上的极品倒霉事她一个都没遇上。不过被人劫持也让顾倾暖本就心烦意乱的心升级为七窍冒火了。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是敌强我弱,那么就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看情况再动。
“你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穷的叮当响,要人...呵呵,只要你不怕丑女无敌,我是不介意...”顾倾暖为避免惹怒了他,语调很是轻柔,第一次碰到这种恶劣的情况,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咦,不对,空气里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难道是这男人受伤了?
“好了,我保证我不叫,你把剑拿开,这么举着你手不累啊,再者,万一不小心毁了我的花容月貌,你赔的起么,女子报仇可是数十年而不晚。”
确定现在的形势对自己有利,顾倾暖轻轻挥开了架在脖颈上闪着惨白银光的利剑,只听见男子闷哼一声,顾倾暖顾不得其他,赶紧回身扶上了就要和大地亲密接吻的男人,然后架着他摇摇摆摆的往床边走去。
“喂,你该减肥了。”等把男人丢到床上的时候,顾倾暖已经累的满头薄汗了。
为男人脱掉靴子,摆正身体,这才仔细的观察这个胆大包天的毛贼。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丝流云纹,黑色的窄袖骑装,乌黑的头发以竹簪束起。脸上覆盖着一张银光闪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深邃眼眸,可那眼光却是凛冽的不带半分温度,让人瞬间觉得如坠冰窟。
“滚开!”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要滚你滚,这是我的房间,要死你也给我死外边去。”自己好心救了他,还被他如此恶劣对待,真是气死人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就应该不管他让他死掉好了。
顾倾暖不是冷血之人,正义感爆棚的她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何况这人真的伤的挺重,自己若是不管他,他可能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只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光洁的胸膛上沾满了鲜血,左胸腋下方寸之地赫然插着一支箭羽,箭羽的尾杆已被消掉,只露出寸许长狰狞的断岔,紧紧镶嵌于骨肉之中,随着男人胸膛的起伏,鲜红的血液不断的向外渗着。
“你竟然敢...”似是被挑战了威严,男人的语气越发冷冽,只是话未说完,便见他开始抽搐起来。
“该死的,你都半死不活了,还有力气鬼吼,闭上你的嘴,保存体力,现在我要给你拔箭,可能会很痛,给我忍住!”
顾倾暖不敢再拖延,抽出枕头下隐藏的匕首,一手按住男人的近心处,一手用刀迅速地在箭羽的周围划了几下,然后又在男人的心口处的穴道上点压几下,随后一手按住男人的肩头,一手抓住那支断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迅速一拔,顾倾暖只觉迎面扑来一抹温热,被她抓在手里的三角带勾刺的箭头还在滴着血,看着格外的渗人。
剧烈的疼痛使男人抽干了所有的气力,晕厥了过去。这男人倒是条汉子,拔箭的时候愣是一声没吭,对自己都狠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种人都是肆无忌惮的,没有弱点。
顾倾暖不由地感到有些后怕,得亏他受伤了,不然就方才她说的话,这会脑袋和脖子估计早就搬家了。
顾倾暖舒了一口气,飞快得在伤口处撒了大量的金疮药,随后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等给他收拾妥当,顾倾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看那男人暂时并无大碍,便梳洗去了。
等顾倾暖梳洗回来,男人已经睡熟,怕他伤口发炎会引起高烧,顾倾暖便想摸摸他的额头,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来说,男女之防大抵上是不存在的,再者说就算她是大灰狼,那男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小绵羊。
顾倾暖试探性的在他面前晃晃手,没反应,男人似乎睡得很沉,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张银色的面具,有些做贼心虚。
她不禁有些疑惑,不停的猜测着男人的身份,江湖刺客?感觉不像!朝廷钦犯?感觉也不像!唉唉唉,与她何干。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他的模样啊,好奇心会害死猫,可她还是想知道,于是顾倾暖趁着男人熟睡之际轻柔地把面具从他脸上褪去,男人的真容渐渐地暴露在她的面前,好一个极品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