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沉静如故,只默然不语,暗中心念如电转。柳氏有片刻的惊诧,须臾便回过神来,脱口道:“那长孙大人之妻李氏不正是太后的胞妹郑国夫人么?说到底终还是一家人。”
阮氏却惊道:“这不正是前两月入宫来拜见慕容昭仪的长孙家二小姐么?”
赵忠敬微有迟疑,旋即恭敬道:“二位娘娘说得正是。即将入主中宫的,便是郑国夫人之女、长孙府上二小姐。立后之诏,不日便将晓谕天下。”
徐修媛浅浅一笑,清丽如梨花似雪,温淑宁和:“记得这位长孙小姐似乎与慕容昭仪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因而昭仪这才特特求了皇上召入宫中相见。既幼时相亲,来日长孙小姐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对昭仪自是多加照拂、倚重有加。妾在此先恭贺昭仪,来日诸位姐妹皆要仰仗昭仪于皇后面前多多美言了。”宸雪犹自怔怔,并无立时相应。徐氏见宸雪目光散漫,又徐徐侧首向身旁薛婕妤:“倒是听闻当日长孙小姐入宫之时,同婕妤于御苑之内不期而遇,言谈间似乎生了些不快。”顿一顿又笑道:“说来除却昭仪厚福,婕妤亦是有福气的,竟比诸位姐妹先瞻仰了新后风华。只是,若因当日种种,为往后相见相处埋下嫌隙,这可是不好。”
徐修媛行事从来大方得体,素有贤德之名,现下只含了温婉得宜的笑注目薛婕妤。薛氏当日既与涵柔结怨,闻得立后之讯自是震惊有加,面色青白不定;此时猝然与徐氏视线相交,只相对一瞬,便惶然移开了眼去。暗自咬牙,平抑了思虑起伏,再回首时却已是笑颜如花:“多谢姐姐挂念。”旋即却移目居于上位的慕容宸雪,悠悠道:“纵然长孙氏明日尊于万人之上,当时亦只为庶民;既为庶民,于天子嫔妃跟前放肆,妾自该教她懂得规矩,这又有何不妥?来日长孙氏册立入宫,若为此与我存嫌隙,皇上与太后钦定的皇后娘娘岂不成了挟私怀恨、小肚鸡肠之人?”
一言至此,语声愈发地柔媚温软,如游蛇袭上心胸:“姐姐何须为我多虑,恐怕该忧心的却是慕容昭仪呢!”停顿片刻,望见宸雪恍惚神色中已隐有依稀怒意,更笑道:“去了个内侄女儿,又来个外甥女儿,太后娘娘长有血缘至亲侍奉左右,真真是好福分。昭仪似乎向来便不得太后娘娘欢心呢!唉……却不知该是血脉之亲牢靠,还是自幼之谊长久?不知来日皇后娘娘是该与嫡亲姨母一条心呢,还是与幼时姐妹一条心?莫得以朝夕相见,反倒伤了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