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众人偶然说起宫中数毓宸宫茶点做得最好,诸妃便邀约了第二日同到毓宸宫中喝茶小聚。
昭仪做东,皇后亲临,次日午后宫中但凡得脸些的嫔妃尽皆如时而至,众人言笑晏晏,甚是热闹。
正殿之中皇后自然高居上位,宸雪是主,便坐在下首第一位相陪,而后才是惠妃徐氏为首的各宫嫔妃依次而坐。
一盏茶过,绿绮领着宫人奉上茶点。梅花形的朱漆攒盒盛了各色点心吃食——梅花糕、栗子饼、杏仁酥、琥珀核桃、糖渍葡萄……样样做得精致。众人见了先称赞一回,各自择喜欢的吃着,一时俱是赞不绝口。
淑妃坐于宸雪之侧,见宸雪只是静静饮茶,不由道:“昭仪招待着我们这些个嘴馋的,自己怎不用些?还是日日享着口福,竟吃絮了不成?”宸雪便笑:“能见各位姐妹吃着喜欢就是我的福气了。原是这一回打从有了身孕以来总爱吃些酸的,见了这甜腻的便觉没胃口。”
阮充容在旁听见了,不由吃吃一笑:“人说酸儿辣女,昭仪这回可真要为皇家添个男丁了。”宸雪嫣然含笑,犹未接口,苏眉却已抢过了话去,惊呼出声:“这说法竟是当真的么?”说着转向涵柔,目中满是好奇,“皇后娘娘可也爱吃酸的?”
众人见苏眉天真无邪,竟为了一句话穷追不舍,不禁失笑。涵柔亦是摇头笑了一回,才道:“我既不爱吃酸的,也不爱吃辣的,还和往常一样一味偏爱甜食,如此说来,肚子里这一个,竟是个妖怪喽?”诸妃见涵柔有心打趣却又装得一本正经,尽皆发笑。只有苏眉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不觉羞红了脸。
涵柔不愿于此事上纠缠,当下拈了一块杏仁酥,岔开了笑道:“毓宸宫的点心当真是做得极好的。素日我便最喜欢这杏仁酥,总觉着再没尝过更好的了。”众人便也取了杏仁酥品尝,顺着皇后的话称赞几句,略过儿女之事不提。
婕妤甄媛尝了半块杏仁酥,忽皱了眉弱弱地开口:“各位娘娘不觉着,这杏仁酥有淡淡一点子苦味么?”
声音虽是小心翼翼的微弱,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一时众人俱面露疑色。涵柔只是微笑:“许是我舌头钝,只觉着香甜呢!”甄媛听皇后如此说,只得低头赔笑:“怕是妾口中发苦,一时错尝了。”一旁的苏眉又咬了一口杏仁酥,却是脱口:“果真有一点点苦味呢!”
众人忙又细尝了一回,徐惠妃亦是点头:“的确有隐约一点苦味,若不是婕妤说起,倒还尝不出。”淑妃不由生了疑惑:“宫里用的杏仁都是地方上特供的甜杏仁,怎会有苦味?”阮怀贞道:“许是昭仪宫中的手艺与别处不同吧。”话音未落,甄媛却是摇头:“妾前些日子来毓宸宫拜见昭仪时也觉杏仁酥做得好,便多用了几块,那时并没有味的。”
诸妃不免惊疑,俱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宸雪;宸雪眉心一蹙,正不知如何解释,忽听一声轻笑,只见薛凝碧悠悠然袖手坐在一旁,颇有幸灾乐祸之意:“现放着皇后和昭仪都有着身孕呢,好好的杏仁酥竟吃出了苦味来,可别有什么毛病才好!”
宸雪听凝碧话有所指,不由作色:“昭媛这是怀疑我在吃食里做了手脚么?”凝碧把手一摊,笑意深深:“这是昭仪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不曾多嘴!”
宸雪被凝碧惹怒,紧攥了十指便要发作,却听惠妃沉声开口,平定纷乱:“皇后与昭仪都有着身孕,饮食之上确要多加仔细。虽说毛病应是不会有的,小心谨慎些、细查一查,也并没有什么妨害。不如传尝膳的太监和御医都过来尝一尝。”说着向涵柔略略俯身:“皇后娘娘以为呢?”
涵柔虽不疑心杏仁酥有甚不妥,事既至此,亦只得点头道:“也好,便依姐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