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宸宫掌事宫女浣秋慌忙赶至未央宫时，中宫上下正忙成一团。皇帝听得内殿不时传出涵柔痛苦的呼号，早是怜惜不已、坐立难安；正等得心急，忽见浣秋急急奔来、神色慌张，一惊之下不由起身：“怎么了？”



    浣秋犹自喘息，急切地开口：“皇上，昭仪娘娘要生了！”皇帝下意识地抢上一步，脱口惊问：“不是还有一个月么？”浣秋道：“娘娘不知怎的动了胎气忽就要临盆，一下便疼得厉害。”



    为着皇后临产，宫中接生的产婆皆聚在了未央宫。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一迭连声唤：“快！快拨一半人手去毓宸宫照料昭仪！”又嘱咐浣秋：“快回去守着你家主子，皇后这儿一生下来，朕立时就过去！”



    片刻之前仍寂静安谧的毓宸宫不一时亦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一宫的宫女太监皆自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烧水递物，预备起生产所需一应物事。



    自未央宫匆忙赶来的产婆一边指挥着殿中的婢女做这做那、忙进忙出，一边揉着宸雪的小腹舒缓着痛楚，絮絮说着宽慰的话——



    “虽说早了些日子，毕竟是快九个月的身孕，这时生下来孩子不会有事，娘娘只管安心。”



    “娘娘这不是头一回了，会容易许多，也少受些苦。娘娘不必害怕，用力就是。”



    ……



    疼痛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汹涌而来，直要冲刷尽脑海中存留的意识清明。挣扎中宸雪摸索着抓住了枕畔绿绮的手，断续的话语已带了痛苦的哭音：“绿绮，我痛……我好痛！”



    绿绮倚在床头为宸雪不迭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柔声劝慰：“很快就没事了……娘娘忍耐一会儿，很快就能见到孩子了。”



    宸雪直疼得四肢都微有抽搐，却勉力仰起头来看向绿绮，喘息着开口：“皇上呢？皇上答应了会陪着我的，答应了不教我独自受苦的……皇上在哪儿？”



    绿绮拢一拢宸雪凌乱的发丝，软言相劝：“皇上还在未央宫守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那儿一生下来，皇上就会过来的。娘娘且忍耐一下，很快的，皇上很快就会过来陪着娘娘了！”



    宸雪攥了绿绮的衣襟，哀声：“可是我好痛！我好痛！”说着一阵剧痛袭来，撑不住就是凄厉地叫出了声来。缓过一口气，宸雪挣扎着去推绿绮，手上软绵无力：“去，你快去请皇上过来！快去！”



    绿绮颇有踌躇，正不知如何是好，守在榻边的产婆张嬷嬷却转过了脸来：“老奴方才在未央宫，见皇后娘娘那模样怕是一时半会还生不下来；昭仪不是初产，瞧这样子会快上许多，顺利的话一两个时辰内就会有好消息了。娘娘疼得这样厉害，又没有娘家人进宫来陪着，姑娘去请皇上过来也好，虽只等在外头，娘娘到底也安心不是？”



    绿绮微一迟疑，握一握宸雪战栗的手臂，低低道：“小姐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