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寒冬腊月，新春渐近，灰蒙蒙的苍穹之下白茫茫一片雪地冰天。



    赵忠敬自外头转入了内间暖阁，只觉热气迎面扑来，一室的暖洋如春。一时向皇帝躬身笑道：“皇上，外头下的好大雪。”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提笔在手中奏章之上又续了几字，微一沉吟，却是搁下手中笔墨，起身行至窗边开了一线望向殿外朔雪纷飞，深思不语。



    雪……雪……



    “谦儿，都这样多年了，你还不晓得宸儿是什么样的人么？她从来都是孩子一般的气性，她是真心在意你，才会同你闹。你放下面子来，好生哄一哄她，不就没有事了？”



    “你且静下心想一想，那偶人，难道真会是宸儿所为？宸儿先有了宁琇，如今又得了永暄，宫中不知该有多少人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你不护着她，还能有谁护着她？就算真是她一时教怨气迷了心窍，这等要命的东西，如何能偏教你一眼瞧见了？分明就是那丫头蓄意陷害，又畏罪自杀！”



    “归根结底也是你对长孙家那丫头偏宠得太过！莫说是宸儿要吃心，就连我都要瞧不过眼去！一样是为皇上生下了子嗣，凭什么就教皇后占尽了荣光？你娘亲我不也是嫔妃出身，皇上自己不也是庶子出身，为什么宸儿与暄儿就要受人小觑？我就瞧不惯皇后那骄横样！”



    “母后！皇后贤德人所共见，母后莫总是对皇后抱有成见。我也不是为着巫蛊的事有心为难宸雪，我实在是不愿瞧见她那张脸。先前好声好气向她赔不是时她不肯领情，一味的就只知嫉妒埋怨、吵闹不休。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样不知收敛，凭什么要朕处处忍让！让她好生静一静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母后不必多言，宫闱之事，儿臣自有分寸。”



    “好，母后可以什么都不说，你只想想你自己，想想你从前待宸儿是怎样的心，如今待宸儿又是怎样的心！你只想想你是否当得起宸雪待你的痴情！”



    ……



    赵忠敬侍立在旁，见皇帝若有所思，久久不语，耐不住试探着开口：“皇上，时辰不早了，可要预备着往中宫去？”



    皇帝闻声微微转首，沉吟半晌，却是吩咐：“去毓宸宫罢。”



    赵忠敬愣了一愣，很快掩饰了心中讶异，垂首应了声“是”。正要出去安排，忽又听皇帝拦道：“先莫要惊动了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