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恐皇帝枯坐得不耐,便以“莫搅扰了苏婕妤静养”为由,请了皇帝移驾至未央宫等待,又有意留下了甄媛照看苏眉。
赵忠敬去了近一个时辰才来至中宫复命,涵柔见紧随其后的小内监手捧了一托盘的物事,心下一凉已知不好,又见赵忠敬面色灰败,一颗心更是沉下了几分。
赵忠敬是御前的老人了,本不甚拘着礼数,此时却是端端正正跪下行礼问安;不待皇帝开口吩咐,已摆手命小内监呈上盘中之物,语声是突兀的低哑:“禀皇上,于重华宫正殿前花木之下掘出桐木偶人五枚。”
皇帝见得盘中物事,脸色早已是可怖的阴森,因强压着怒气,话音微有颤抖:“都刻了谁的八字?”
“说!”
赵忠敬直唬得肩背大震,颤声道来:“是……是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苏婕妤,和……和两位小殿下……”
皇帝听至此间不由勃然作色,袍袖一拂一把甩落几上茶盅,和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怒喝出声:“薛凝碧!”涵柔一惊,忙起身领了惠、淑二妃及一室宫人跪伏在地,连声道:“皇上息怒。”
皇帝背着手犹忿忿不已,一时瞧见赵忠敬身旁另一小内监抱着一瓷罐正瑟瑟发抖,不由发问:“那又是什么?”
赵忠敬迟疑了一瞬,硬着头皮回话:“这是……奴才们一并掘出的还有这瓷罐,里头盛的,奴才已着人问过太医,是……是桃仁……”
皇帝听得桃仁二字,对上之前疑虑,愈加震怒难减,紧攥了十指恨恨道:“凝碧!凝碧!上一回忤逆犯上已轻饶了她,她竟还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谋害皇后,构陷贤妃,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她好毒辣的心思!”
雷霆之下众人俱是伏地大气不敢出。没有过多的犹豫,皇帝已然做出了决定:“传旨,废薛氏为庶人,即日迁出重华宫!”涵柔不觉大惊失色,欲要相劝,抬首见皇帝盛怒之下神情冷毅不容质疑却又不敢开口。赵忠敬慌忙叩首应是,连滚带爬已领着人退了出去。
皇帝扫一眼周遭跪了一地的人,冷冷吩咐:“都起来罢。”众人谢了恩才各自起身,忽见值守在殿外的紫菀匆匆忙忙奔进殿中来,躬身道:“皇上,薛……薛昭媛遣人过来,说是有话要对皇上说。”皇帝余怒未消,一听是凝碧不由又是作色:“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还有脸说!”
涵柔微一皱眉正要开口,惠妃却已向紫菀叱道:“你没见皇上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还不快下去!”紫菀瞧一眼涵柔的脸色,见涵柔亦是微微摇头,只得默不作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