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送走了御驾,姑且了结了又一番巫蛊风波,及至晚间,涵柔却仍觉着心有余悸。才照料了永曜早早睡下,一时芳吟端了燕窝羹进来,一壁瞧着涵柔慢慢吃着,一壁低声道:“娘娘,听说苏婕妤傍晚时候醒过来了,就跟没事人一般;而早间发生的事,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涵柔握着羹匙在手,怔了片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又长长叹出口气来。
芳吟教那声叹息勾起了心中惆怅,柔声关切道:“小姐,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涵柔挣出一个苍白黯淡的笑容,低低感叹:“有七八年了,衾枕相伴,难道,会没有真情实意在?正二品昭媛的份位,不低了,说废却也就这样废了……我是觉着心寒哪……若换作是我,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芳吟心下一酸,强笑着劝慰:“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小姐要相信,皇上待小姐的心,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涵柔咀嚼着这字句,自嘲地笑了一笑,又是叹息:“真的,不一样么?薄情最是帝王家,我怎么敢去相信呢……”芳吟仍是相劝:“小姐,无论如何,都还有小皇子在的,不是么?”言及幼子,涵柔到底欣然展颜,微笑着点头道:“是啊,还有曜儿。无论如何,都还有曜儿在。这,才是实实在在可倚靠的……”
芳吟才撤了羹盏下去,已不见多时的景珠恰恰入了内室来,微一摆手已遣退了侍立的宫婢,显示有私密话要说。
彼时涵柔正坐于妆台之前,自镜中瞧见景珠立于身后,只略一颔首示意景珠道来。景珠却自袖中摸出了一物递过来道:“娘娘您瞧这是什么?”
——是四肢俱全一个桐木小偶人,正是早间自凝碧宫中掘出的。涵柔接过,只瞧得一眼,已“啪”的一声撂在了妆台上:“怎么把这东西弄来了?不是说烧了么?”景珠道:“奴婢托赵公公瞒下了这一个。娘娘再仔细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