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宸宫。



    “娘——”



    才进得殿门，宁琇便挣开了乳母牵拉的手，展开双臂向宸雪奔去。宸雪忙蹲下身一把拥了女儿入怀，爱怜地抚摩个不住。才唤出一声“琇儿”，不觉热泪已盈了满眶——毕竟是骨肉连心，纵然只是短短几日的被迫分别，思念却已在不知不觉中侵染了身心里外。



    母女二人相偎良久才到底恋恋地松开了紧拥的胳臂，宁琇见母亲暗暗抬手抹泪，不由脆声问：“母妃怎么哭了？”宸雪含笑道：“娘见到琇儿，高兴的。”说着已立起身来。



    一时却见身畔一人怀抱着小小一个襁褓，宸雪既惊且喜，不及多想已是急急一把抱过，这才听那女子道：“贤妃慢着点，孩子睡着呢！”宸雪听那语调熟悉，一惊抬首才见淑妃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怀中婴孩，不觉面上一热，忙含笑招呼：“柳姐姐。”



    柳婉为皇帝传了话，坐不多时已起身告辞。宸雪爱子心切，忙忙又往偏殿去看顾几日不见的一双儿女。



    瞧着永暄在臂弯里沉沉地睡着，惶惶多日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一时思及方才淑妃转述之语，宸雪怔怔片刻，却是叹息——他说委屈了我……他当真觉着委屈了我么？那他又为何不亲口来与我说这一句？我已然，够不到他的心了啊……



    侍立一旁的浣秋见宸雪神情颇见怅惘，忙温言劝道：“娘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如今娘娘冤屈得以洗刷，孩子也已送了回来，娘娘该欢喜才是。”宸雪定定地瞧着爱子熟睡的面容，语声低迷却愈显哀凉：“孩子是回来了，可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言及绿绮之死，浣秋心下一酸，不由也几乎落泪；犹不及开口，已听宸雪抬首哑声问：“绿绮葬在哪儿？”浣秋听得此问，只觉心头大痛如受重击，怔怔半晌才垂下头悲然道：“娘娘难道不晓得么？宫婢是不会有棺木坟冢的。人死了尸身拖去乱岗上一焚，残骸抛到枯井里头，这样，便了结一生了……”



    宸雪无力地闭上双眸，泪水顺着面颊潸然滑落，只觉心痛如割。



    “绿绮……绿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