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静养得几日,恢复了些气力,渐渐地已能下地走动。这日临镜自照,却见只不过短短的三五日间,原先因着有孕而稍显丰润的身子已然迅速地消瘦了下去,连面上亦显出微微的蜡黄。再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心上的痛楚那样钝重而久长,仿佛要无尽地延伸至今后每一日的生命里。
皇帝差人召了芳吟去长乐宫细问涵柔日间情形,景珠又自午后便不知往何处去了只不见踪影,涵柔坐于镜前,唤了个小丫鬟在身后梳理着长发,一时只瞧着烛火熠熠怔怔出神。
梳子在发间顿了一顿,旋即已愈加轻柔地梳了下去。涵柔微微举目,见执梳之人已换作了景珠,不由问:“这么大半日,去了哪儿?”景珠面上一僵,却是岔开了道:“娘娘的头发还是这样好。”涵柔觉出景珠神色有异,不依不饶:“我歇了午觉起来见紫堇鬼鬼祟祟的不知与你说了些什么,瞧着倒像是紧要事。那之后便再不见你,都去了哪儿?”
景珠见遮掩不过,只得搁下手中玉梳,垂手正色道:“倒着实是桩紧要事,只是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涵柔自镜中牢牢迫视着景珠的脸,眸中光芒雪亮。景珠犹疑片刻,到底低低开口:“紫堇听底下人说,杨氏悬梁身死似有蹊跷,奴婢便亲自去查问了一番,果然问出一桩蹊跷事——杨氏尸身上绳子的印痕,在后颈竟是有交叉的。”
涵柔不解,只皱眉细思。景珠愈显凝重,却已沉声道:“娘娘瞧不出隐情所在么?若杨氏当真是自尽而死,便只有前颈会留下伤痕;如今却是后颈有交叉绳印,分明是——分明是为人所勒杀再把尸身悬于梁间假称自杀……”
涵柔怔怔难语,良久才体会出话中石破天惊之意,口中喃喃:“不是自杀……不是自杀……那会是谁……”心下一念突生:“何采女?是何氏头一个发现杨氏尸身的,是何氏指证杨氏畏罪自杀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明日传何氏过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