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西北角花房边上有一口枯井，宫人们常在那儿祭奠亡人。”



    素衣无饰，银簪绾发，宸雪瞒了浣秋独自出了毓宸宫，辗转自宫人口中问得这一句。



    果然有一口枯井。周遭古木环抱，寂无人声，倒真有几分阴森怕人。宸雪挨着井沿缓缓跪坐了下去，瞧着井底幽幽，一时只黯黯垂泪。



    绿绮，这，就是你最后的归宿么？我打小把你带在身边，我亲手把你带进了宫里来，可到最后，我却累你为我枉死，连一块微薄的棺木都不能给你……绿绮，明明是问心无愧，你为什么要这样傻呢？……



    “这儿阴气重，又是风口上，你穿得那样单薄，当心着了凉。”



    正黯然伤怀间，忽听身后清泠泠一把女声，关切之语熟稔得惊心。一颗心骤然收紧，宸雪倏地回首，脱口而出：“绿绮——”入目却只是一个结着双鬟的陌生宫婢。



    那丫鬟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空旷无人，茫茫然向宸雪：“绿绮？绿绮是谁？”宸雪很是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眸中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只轻轻摇头。



    因宸雪穿戴得简素，那宫婢只道宸雪同为宫人，一时走近前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宫位下的？怎么独自在这僻静地方？”“我……”宸雪却不知何言以应，只得道：“我是毓宸宫贤妃名下的。”又问：“你是？”那宫女伸手拉了宸雪起身，笑道：“我叫宜然，负责这一带的洒扫。——你在贤妃娘娘位下？可当真是好差事！我才进宫的时候便听人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贤妃娘娘了，毓宸宫好似金屋一般哩！”



    宸雪苍白无力地一笑，淡淡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皇上最爱重的是皇后娘娘，何尝还把贤妃放在心上……”一言未了，忽觉指上骤暖，冰冷的双手已被宜然合握在了掌心：“你的手这样冷，我为你暖暖。”



    猝不及防间心上一热，眼中酸楚却是掉下泪来。宜然惊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宸雪未及开口，已听步履急促匆匆而来，呼唤连声：“娘娘！娘娘！”——回身果见是浣秋领了三五宫人寻至了此间来，见得宸雪忙紧赶几步近前躬身：“娘娘怎么不声不响便来了这荒僻所在？教奴婢好找！”



    宜然闻言大惊，松手连连退开了几步，惶然问：“你……你是……”浣秋不明所以，正色道：“这是贤妃娘娘。”宜然愣愣半晌才慌忙跪了下去，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浣秋上前托住宸雪的臂膀，温言道：“天色不早，娘娘回宫去罢。”宸雪点头应了却不举步，只瞧着眼前惊惧有加的宜然，心下暖流涌动。深宫寂寂，到底会有这样的人能以赤诚之心来温暖这干枯冰冷的岁月……



    “带她回毓宸宫去，今后就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