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欢喜……你又有了身孕，我一点儿也不欢喜！”



    “是，我嫉妒你，你可知我怎样的嫉妒你！为什么你得到的总是比我多？为什么我所珍视的、我所希求的东西，到头来都落到了你手里？为什么，上天偏就这样眷顾你！”……



    曾经的话语在此刻如平地惊雷一声声炸响于耳际，震得身心俱是战栗不已。人事常变，一路行来直至如今，早已不会是从前，早已回不到从前了不是么？所谓姐妹情深一如往昔，不过是我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在欺骗着自己啊……



    是，她是嫉恨我的。哪怕我是怎样地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她的确是打心底里嫉恨我的。皇后的宝座，君王的爱幸，众人的瞩目，无上的荣光……是我，夺走了这本该为她所有的一切！她怎能不恨？若换作是我，怎能不恨！



    我的夫君是她倾心所爱的那个人啊……在我闯入他的生命之前，他们已然一同度过了五年的岁月。她是怎样地爱她、怎样地在乎她，她如何能够容忍因为我的身孕他投注到我身上的温存视线，她如何能够容忍因为我的身孕他对我的千般爱溺万般体贴？



    这又是一个男孩儿啊，若他平安来到人世，皇上有了两个嫡子在膝下，她所生的儿子如何还会有继承这天下的指望！她也是母亲啊，她如何不为她自己的孩子筹谋？可我的儿子就好似崇山峻岭一般隔断了她的儿子的前程……头一个，还可说是心有不忍，这第二个，她未尝不能狠心痛下杀手！在权力面前，旧时姐妹之情又算得什么？



    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做的，她才是真正的凶手。若不是她，为何偏就是紫菀下的杀手？若不是她，为何绿绮会在入狱当夜畏罪自杀？若不是她，为何太后要这般处心积虑、不惜残害人命来掩盖真相？是她……哪怕我打从心眼里不肯相信，可真的是她，竟当真就是她！



    “是她……是她……”语声轻如梦呓，单薄瘦弱的身躯渐渐生出抑无可抑的颤抖，仿佛猝然置身于雪地冰天。景珠轻轻把手搭上涵柔战栗不已的肩头，一时却无言相对，只得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