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外间报说皇帝御驾至，忙收起了一切哀愁暗涌，展露出温柔得体的浅笑迎了出去。毓宸，毓宸……心下却是依稀一点莫名的忐忑不安。



    皇帝先去偏殿瞧过一双儿女，永暄如今话也说得甚是伶俐了，见得父亲兴高采烈便是吵嚷个不住，惹得皇帝笑得合不拢嘴。闹过一回，宸雪恐皇帝累着，便唤乳母领了两个孩子去睡下，只陪着皇帝用一点宵夜。



    一时亲上前去欲要服侍皇帝更衣就寝，一只手犹未触及衣带，却猝然被皇帝握在了掌心。宸雪一惊，手指下意识地一挣，耳边却已听那话音沉沉：“不急。宸儿，朕与你说一桩事儿。”



    心跳兀地漏了一拍，心底里依约翻涌起几分没来由的惊惧，如有灾祸将临；却只是神色不改，顺势缓缓跪坐了下去，偎在皇帝膝间低低应道：“皇上请讲。”



    皇帝懒懒垂着眼眸，随手握了膝上一茎散落的秀发轻轻抚弄着，半晌才淡淡开口：“宸儿，打从生了宁琇，毓秀宫改作毓宸宫也有四年了罢……”



    一颗心骤然收紧，宸雪只觉冷意从心口刹那间蔓延至了全身，不防脑中竟是一阵晕眩。



    皇帝却恍然不觉，只是轻轻地，接了下去：“毓宸，毓宸……可不是寻常的字眼啊……当时朕只顾念着你，就不曾想到那许多，不想如今却惹出这些事来……”如此说着，语声渐转肃然，“你也晓得这两字的意味，晓得朕当初的心意，可是今非昔比，如今朕有嫡长子，朕有太子了啊。……永曜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些日又病得厉害，人说是毓宸宫这宫名逾制冲撞了所致，朕细想一想，或许倒还当真是如此。钟灵毓秀，宸儿，从前的毓秀宫不也是极好的字眼。毓宸太过张扬，于你和暄儿都不好，又碍着皇后和曜儿。明儿朕降一道旨意，就仍旧改回从前的毓秀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