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留下了最初最纯粹的记忆吧?可到如今,却只剩下苍白的遗忘。果真薄情最是帝王家么?先是颜素心,再是徐伊莲、薛凝碧,而后是慕容宸雪,何尝不是两情缱绻、良宵旖旎,可到头来,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那是天下之主呵,永不会是我一人的夫君;只要他愿意,随时都会有新人替去旧人。而今看似是情深如海、夫妻同心,可是否,也终会有那样的一天,一切情真意切全都变作发黄黯淡的曾经……
心下感慨万千,不觉长长叹出口气来;却直到景珠柔声关切:“娘娘平白无故地叹什么气呢?”才猝然惊醒。
是啊,为什么要嗟叹呢?明明从一开始就已看穿,已看透,已料到了所会有的结局,我为什么还要如此感伤呢?这样多年,我自以为读懂了人情世故,却没有读懂我自己的心啊……我以为不过是伪装,不过是伪装变成了习惯连自己都被悄然骗过,却原来,那些柔情蜜意早已深入骨髓,渗透到了每一点一滴的生命里,再不能远离……
我竟也是这样在乎,这样害怕,这样在乎本不属于我的那个人,这样害怕会失去本为我所轻视的这一切……真是傻子,真是大傻子啊!明知道这一生都只会是一场戏,却还是放纵自己深陷到无力自拔……
一念至此,唇角牵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眸中却是怔怔垂下了泪来,慌忙抬手遮掩。景珠心下担忧,只故作轻快含笑道:“娘娘怎么又是叹、又是哭、又是笑的?可把奴婢瞧糊涂了。”涵柔仰起脸来望向天际云卷云舒,半晌才道出没头没脑的一句:“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大傻子。”
景珠不明所以,愣了一愣欲待相问,涵柔却已恢复了神色如常,淡淡吩咐:“起风了,带曜儿回去罢,别冻着了。颜氏既与曜儿投缘,叮嘱她往后多来未央宫走动。”景珠垂首应了个“是”,涵柔心念一动,忽就俯过身去凑在景珠耳畔,话语低微再不为他人所闻:“你去找赵忠敬设法,就说我要今夜……明明每日都见着那个人,不知为什么,这会子忽就挂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