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重重殿宇历历可望，景珠耐不住出声拦阻：“再往前去可就是灵台宫了，娘娘若要去瞧纪才人，这会子便该遣人过去通报一声。”涵柔驻足一想，中宫皇后屈尊去探看一个微末的才人毕竟不妥，便道：“罢了，去瞧她作甚？回去罢。”



    如此说着正要回身，眼角余光却瞥见灵台宫内闪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由微微注目。那女子打扮得甚是简素，一再左顾右盼倒像是心怀鬼胎。涵柔忙隐身于道旁林间那女子目所不能及之处，隔了半晌复又张望时，却见那女子已鬼鬼祟祟转向灵台宫背后的僻静地方去。



    涵柔不免疑心大起，只向景珠递了个眼色。景珠会意，立时摆手唤了两个宫婢上前来，吩咐：“跟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二人答应一声正要尾随过去，涵柔心念一转却是阻拦：“等等——景珠随我去便是，余下的且候在这儿。”说着便搭了景珠的手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去。



    沿着灵台宫宫墙悄然而行，未至拐角处已听见殿阁后头隐有私语切切，不由驻足细细听辨。那女子话中微有焦急之意：“快说，他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捎信进来？”应声的却是个内监的嗓音，似乎递了什么物件过去：“娘娘，在这儿。大人嘱咐娘娘，看完千万烧干净了。”



    涵柔闻言一惊，与景珠对视一眼，忙趋近几步挨在墙角檐下愈加侧耳静听，面色渐渐凝重。却是好一会儿才又听那女子长长叹了口气，话音中已带了黯然之意：“他这是何苦……我成了皇上的女人了，我的身子已然教旁人占去了，我不值得他……不值得……”



    那内监亦是叹息一声，一字字恳切道：“大人要奴才转告娘娘，‘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如今只求娘娘一句话，只问娘娘是怎样的心意。”



    片刻后的答语虽仍带着些许哭音，却是坚毅如铁，再没有怯弱与犹疑：“那你告诉他，‘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会为他永远守着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