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雪微张了张口还要相劝,正迟疑着不知何言以应,依霏温热的掌心却已柔柔覆上了手背来,话音敛去了片刻之前的锋芒锐利,沉沉地安定人心:“依霏并不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听说姐姐在皇后手下受了不少苦,依霏不过是想为姐姐出这一口气,也盼姐姐今后能提携我在这宫中占有一席之地。……我知道姐姐忧虑所在,也知道行此险招一个不慎便会对姐夫大大不利。可事在人为,只要我们把事做得仔细,在皇上跟前把话说得妥当,一定能保姐夫平安无虞。
“我们要教皇上相信,这一切都是皇后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这样,皇上便只会恼怒于妻子的不贞,而不会责怪是臣下存了非分之想。先前纪美人的事,皇上如今只怕还是余怒未消吧?若这一回,换作是皇上最心疼的皇后娘娘,不知皇上该怎样痛心疾首呢……”
语调轻灵飘忽萦绕在耳际,宸雪心下挣扎,紧绷着的一张脸到底缓缓松了下来,几不可察地点一点头。依霏见宸雪毕竟为己所动,不由欣然一笑,柔声道:“姐姐想来关心则乱,恶事便由我来做罢。只求姐姐能帮衬着我。”
几日后皇帝知会了要往婕妤林依霏的处所去,入夜,御驾来至昭和宫前,皇帝见当值的宫婢正要赶进去通报,却是抬手拦下,只随口问:“婕妤在做些什么?”那小丫鬟慌忙跪伏在地,诺诺应声道:“娘娘自己在屋里,奴婢也不晓得娘娘在做些什么。”皇帝“嗯”了一声,摆一摆手淡淡吩咐周遭行礼见驾的奴婢:“都起来罢,不必惊动了。”说着已径直向内而去。
皇帝推门而入,见依霏一身月白对襟长褂搭着藕色襦裙,素净如白莲出水,正闲坐在窗前长榻上不知把玩着手中什么物事,便有意放轻了脚步行上前去。
依霏正是心有所思,直至皇帝挨近身前才猝然惊觉,慌忙起身跪下去见礼,仓皇间欲把手上物件塞入袖中,一个不小心反而落在脚畔,碍于皇帝就在跟前又不敢伸手去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