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别开了脸去,神色冰冷之下不知掩藏了心中怎样的波涛暗涌,口气严厉没有一丝温度:“今儿的事到此为止,不准再同第二个人提起。若是传扬了出去,朕唯你是问。”
依霏心上一凛,忙俯首诺诺称是。皇帝冷然吩咐:“你歇着罢。”不待依霏答话已是径直拂袖而去,再不回顾。
林依霏躬身一礼,静静目送皇帝绝然远去的背影,见皇帝紧握着那枚白玉鸳鸯佩的一只手上已有青筋暴起,唇角淡淡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皇后……若是皇后能得以长宠不衰,后来之人何时才会有出头之日呢?
皇帝骤然推门而出,把侍立在外的赵忠敬惊得直跳起来;一时怔在当地手足无措,眼见皇帝阴沉着脸大步不停便是向外而去,这才慌忙迈开脚步紧赶着跟上去,犹自回眸张望了一眼暗沉沉的寝殿深处,不解在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能教皇帝如此震怒。
赵忠敬好容易赶上了皇帝身边,觑一眼皇帝面色不善,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开口:“皇上这是要……”皇帝不答,一路疾行不止,迈出宫门的刹那却是倏然止步站定。紧随其后的赵忠敬收势不及几乎撞到皇帝身上,堪堪在门槛之内收住脚步,忙垂手侍立噤声不敢再作一言。
正是五月初夏的天气,白日里虽已暖得发闷,夜来凉风拂面却还是有一点侵衣的寒意。中天悬着一轮十五过后微残的明月,清辉如水无声流泻了满身满阶,在人面上投下苍白的色彩。
皇帝仰首望了望月轮无瑕,黯黯垂眸,只见手中犹是那一方皎洁如月的白玉佩。——攥得这样紧,却连棱角生硬硌得掌心生疼都无知无觉。
原来如此……原来,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差一点,永结连理。难怪猝然相遇之时她会有那一瞬的惘然失神、视线迷离,难怪纪妩事发之后她会为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不顾一切苦苦相求……原来,她竟也暗中存有这样的心意。
鸳鸯……鸳鸯成单,不费只言片语,就已然是万语千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