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久久不能回应，胸口起伏显露心潮难平；终于挣扎着开口，却是岔开了问：“姨母，我想知道，皇上旧日与李家究竟有过怎样的恩怨，以至绝情如此？”太后深深叹息，显出沉重的疲倦，“说来，是为着一个女子。”涵柔抬眼看去，只见太后容色苍白，眼角深痕有如刀刻。



    “其实，徐伊莲并不是第一个怀上皇帝子嗣的女人。皇帝犹为太子、尚未立妃之时，曾经很是宠爱一个谢姓的侍妾。那时候，太子妃已然定下，两月后便是成婚大礼。谢晴漪已有近四月的身孕，一日夜里，猝然暴毙于宫中……”



    涵柔一怔，须臾明白过来，“皇上以为，是姨母做下的？”随即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么，究竟是不是姨母……”



    太后不答，目光散漫没有焦点，语调空茫，“是啊，皇后即将扶立自家的女儿为太子正妃，先下毒手将太子所宠爱的姬妾及其腹中胎儿一并除去，说来这般合情合理。昱谦为此恨毒了我，这才对舒娴、对你这般决绝……可是，又有谁知道，晴漪是我舅父的外孙女儿，因家中获罪，籍没入宫为婢——那是我一手调教，安插到太子身边的人啊……”



    “一石二鸟，好毒辣的心思。”涵柔不免唏嘘，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尹淑妃？”太后苦笑颔首，目有赞许之色。



    “尹季棠得不到皇后的宝座，迫不得已向我臣服，心中早自怀恨，如何能由我事事称心如意？这些年她一直为我压制，明里不敢有所作为；只怕我一死，她必不容你永占中宫之位！你要明白，只有皇帝才是后宫里的女人最坚实的倚靠。我说了这许多，你也该知道，尹氏送慕容宸雪入宫来是怀着怎样的居心！慕容宸雪若当真待你如亲姐妹，凭她如今在皇帝心里的分量，皇帝会对你如此不闻不问？



    “涵儿，你为什么，还要犹疑不决！”



    面对姨母声声迫问，涵柔不知所措，涩声分辩：“我只是——”抬眼正撞上太后直入深心的冷锐目光，不觉喉中一哽，颓然闭了闭眼，微微摇头，“我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