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修竹环绕之下一座玲珑亭台,正是漪碧亭。湖岸芳草萋萋,凭湖临水盈盈一个女子身影。太后辞世已有两月,二十七日服丧之期已过,那女子却犹是一袭素衣似雪,皎洁如当空明月。远远的并瞧不清容颜,她蹲在湖畔探手弄着湖水,墨色长发如缎垂肩,不饰半点珠玉。没来由的只觉那女子出尘脱俗宛若月下谪仙,定是风华绝代、清丽无双的人物。
心中一点幽暗的火光悄然点亮。皇帝一时竟是看得痴了,身旁赵忠敬呼唤再三亦是迟迟不觉。
“皇上……”赵忠敬连声轻唤,见皇帝终究低低“嗯”了一声,忙恭声问:“可要着人去寻了那女子来?”皇帝却是不答,只怔怔望向对岸;忽而转身,径向轩外而去。
沿湖岸行出不远,便有玉带桥连通两岸。愈发近了漪碧亭,心头竟蓦地生出些许莫名的忐忑。
有片刻的犹疑,他小心翼翼放轻了脚步,到底迈入翠竹林中。
漪碧亭终于豁然展现眼前,湖畔月下,却不见那素洁如莲的身影。
——只有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儿。
那猫儿正玩耍着地上一物,察觉有生人近前,倏地抬首,眸光清亮如雪。偏着头打量来人片刻,猫儿“喵呜”一声低唤,丢下了把玩着的物件,轻巧地跃开几尺向林外奔去,转瞬消失不见。
他一动不动立在林间,任斑驳月色洒了满身,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湖畔,仿佛眼前还有白衣胜雪,耳畔还有箫声悲寥;良久,才终究缓缓地走上前去,察看那独独遗下了的物事。
——团扇,一柄素纨团扇。绢面上无绣无画,不曾沾染半分色彩。一如,那白衣绝尘,不染半分世俗之气。
皇帝躬身拾了那团扇在手,忽觉有幽香淡淡,沁入心脾。那香味非兰非麝,亦非寻常花木清芳,细嗅之时却又浅淡难辨。信手把玩,扇柄是寻常不过的乌漆硬木,不缀流苏。触手微有凹凸之感,借着月光细看,果镌着清隽的两字小篆:
羽仙
羽仙……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