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由宫女搀扶着回至重华宫前，只见宫门之下盈盈转出一个人来——宸雪袖着手悠然而立，眉间笑意动人，“不想薛姐姐耀武扬威多年，竟也有今日。”



    凝碧认出来人，脑中渐转清明，羞怒随之涌上，咬牙恨声道：“幸灾乐祸，小人之行！”宸雪笑意更深，摊一摊手作无辜状，“姐姐怎么反倒说我是小人？我可是好意提醒了姐姐要小心谨慎，是姐姐自己不当心，还怨得我么？”凝碧眸中冷光骤现，“很好！你们很好！……你以为她就是为了你么？她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她从你手中夺走了皇上的心，还要你心甘情愿助她立起在后宫的威信！真可笑……只有你自己还懵然不知！”



    宸雪坦然直视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女子，面容是波澜不兴的平静淡定，对着凝碧，也是对着自己，“五年了，我一直不能够真正地压制你，如今却得以一击成功，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有倾心相知的姐妹与我同行，而你没有。



    “使我与涵儿离心生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我偏不教你称心如意！



    “凭你怎样挑拨，这一路，我们绝不会松了彼此相握的手！”



    是夜，未央宫。



    妆台之前，芳吟正为涵柔拆散发髻，卸下一应饰物。涵柔自镜中见芳吟颊上隐约还有伤痕，不禁疼惜有加，“吟儿，教你受委屈了。”芳吟却是眉开眼笑，“能眼见薛氏落得如此下场，便挨她一下子又何妨？”忽而正色，“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要在皇上面前力保薛氏昭媛之位？”涵柔浅浅一笑，“不能一击致命，不如暂留余地。我既要威名，又要贤名。”



    芳吟未及接口，身后男子特有的脚步沉沉由远及近。涵柔就这样披散着长发起身迎上前去，转瞬已是笑意温婉，眼中锋芒尽掩。



    涵柔径至皇帝身前，略略屈膝为礼，一壁抬手解着皇帝颈上如意双绦，一壁却是嗔怪，“明儿若是再来，我可要紧闭宫门拒之在外了。”皇帝狡黠地笑着，抓住了涵柔的手贴在心口，语带戏谑，“真舍得？”她恼羞成怒，甩开了手赌气便要回身，猝不及防却被他紧紧拥在怀中。



    芳吟忙垂眼向地只作不见，引着殿中奴婢悄没声息退了出去。



    门扇轻阖，遮掩一室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