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五年四月初一,未央宫。
正殿之内,两列宫装丽人按次而立。嫔妃大都到齐,只静待皇后驾临。
遥遥听得两声嗽,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是抱病多日的充仪吴氏由宫女搀着入了殿来,苍白的脸上虽略施了脂粉,仍可见病容未褪。吴婧筠素来体弱,近来更是接连告病十余日不曾赴中宫请安。众人不料她今日会来,忙为其让出一个位置。
吴婧筠在阮充容身旁立定,正待开口与众人见礼,猛地却是一阵剧咳不止,直抖心抖肺咳得面上泛起潮红。宫人端上温水来,她就着宫女的手勉强喝了两口,见诸妃目有关切之色,只摇头示意并无大碍。惠妃见状忙让她先且坐下歇息,吴婧筠却是固执守礼推辞不肯,待喘息稍定,叹道:“我这身子真是不中用,不过吹了点风,就接连发了几天的热,日日都只得向皇后娘娘告假。今儿初一,好容易过来了,又是最末一个,实在失礼。幸而皇后娘娘尚不曾驾临,否则可真是不敬之罪。”
惠妃见她颇为自责,宽慰道:“昨儿皇上召皇后去了长乐宫的,如今虽说时辰已到,皇后不及料理妥当,总得推个一时半刻,来晚些也是无妨。倒是充仪病体未愈,该好生将养着才是,何苦拘这些虚礼。”吴婧筠正要谢过,一旁苏眉语声轻灵,却贸贸然接过了话去,“吴姐姐并不是最末一个的。慕容昭仪有两日没来了,今儿也尚不曾到。”
吴氏这才发觉殿中独少了宸雪一人,惊问:“怎么?昭仪有什么不妥当的么?”淑妃笑道:“昭仪一切安好,胎气也甚稳,是太后和皇上恐昭仪累着,吩咐了不必日日过来请安的。”吴氏微微颔首,却听一声轻嗤,凝碧压低了嗓音在口中嘀咕,字字清晰无比,“才不过两个月的身孕,行动上又没有什么不方便。欺宫里头没有人生过孩子么?偏她这样乔张作致!”
话音未落,语声朗朗由远及近而来——“昭媛闭门思过了三月,尚有胆量在人背后嚼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