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妃本一瞬不瞬注目二人之争,闻言一齐转首,只看向来德高望重的徐惠妃作何反应。伊莲被凝碧卷入其中,正待开口,宸雪却冷冷截过,语中隐有威胁意味,“分明是薛氏自己无理取闹,姐姐是明白人,难道要偏袒薛氏么?”
现今宸雪正是鼎盛之时,权衡利弊,为一失势嫔妃得罪来日皇子生母自是不值。众人听宸雪出言阻拦,只道惠妃明智之人,必不会为凝碧出头;不想伊莲沉吟须臾,竟就迎上宸雪锐利的目光,神色庄重而平静,“慕容昭仪,虽说薛昭媛所言并非句句在理,但如今既要我说句公道话,依我之见,今日之事原是昭仪的不是。”
宸雪一怔,旋即秀眉轻挑,“姐姐此话怎讲?”
众人见惠妃竟不避锋芒直言宸雪有过,俱是惊诧。伊莲沉静一如往常,语声平缓透着不容置疑的庄严,“太后与皇上的恩旨,是对昭仪有孕的怜惜,并非恃宠而骄的凭借。昭仪自有孕以来,说话行事确有不妥之处,不只昭媛一人,各宫姐妹多有微词。且说今日之事,昭仪既有皇上特旨,不日日往来中宫本无可厚非,但今日昭仪既向皇后请安,无故来迟便是不敬。昭仪失礼在先、不思己过,一入宫门便抓住昭媛一句失言大做文章。追根究底,争执由昭仪而起,如何不是昭仪的过错?”
徐氏掌权日久,在宫中颇有威信。此番宸雪有孕,皇帝偏纵、宫人趋奉之下,行事难免有张狂之处,诸妃早暗怀怨怼之心。而今见惠妃疾言厉色申斥宸雪,众人既惊且喜,只隔岸观火。
细论今日种种风波,宸雪诚然理亏。宸雪犹少年心性,一时骄纵原是无心,对徐惠妃亦素来敬重,并经不得几句重话;当下略显仓皇已要谢罪,不经意间眼风一扫,凝碧微有得色的面容恰恰映在了眸中。
不觉又是怒由心生,倔强的性子犯上来,宸雪微一咬牙,渐趋顺目低眉的谦卑神情骤转为倨傲,“不慎来晚确是我的不是,但也是孕中嗜睡所致。现下皇后娘娘尚未驾临,又何来不敬之说?皇上儿女稀薄,我既蒙上天垂幸有了身孕,自然要万事小心,妥善护得皇嗣周全。此为皇家千秋万代计,不想却得来乔张作致的指责!惠妃姐姐不斥责妄议之人,倒说我借题发挥,这是何道理?——姐姐莫要忘了,如今中宫是有皇后在的。皇后娘娘犹未指摘我的不是,还请徐姐姐莫要越俎代庖、无视皇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