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一番,忽报皇帝遣人过来,却是赵忠敬亲自走了一趟,向二人见过礼,躬身道:“皇后娘娘,礼部已为新生的小公主拟好了名字,皇上说请娘娘定下一个。”
呈上来的托盘上红纸金漆书着三字正楷,分别是瑛、瑾、琅。涵柔瞧了一眼,让与淑妃。柳婉念了念那三字,斟酌一番,笑道:“瑛,我觉着瑛字甚好。”涵柔接了朱笔在手,略一沉吟,依了淑妃之言下笔圈定。如此,便给苏眉所生皇三女定名为宁瑛。
二人絮絮闲谈,一时见窗外日已偏西,淑妃便起身告辞。涵柔直把柳婉送至殿门,含了得体的微笑正要作别,忽觉腹中一阵绞痛,笑容瞬间转为狰狞,几乎痛呼出声。她脚下一软不防一个踉跄,慌乱间抬手扳住门框,身体却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中一点点瘫软下去。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惊呼此起彼伏,一片喧乱中尖叫拔地而起,刺破虚空,“啊——血!见红了……娘娘见红了!”宫婢指尖颤抖所指的方向,月白裙裾正被鲜血一点点浸透,在地上开出一朵暗红的花。
疼痛如要把肢体撕裂开来,腿间有热流汩汩而出,带走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下一个刹那,一切已然淹没在黑暗里。
好疼……好疼……如有一只粗砺的大手在腹中无情地搅动,直要把意识和肉体生生剥离。
吞没所有的,只是疼痛与绝望。
涵柔还在昏迷,眉心因痛楚而微微蹙起,额上满是汗珠。没有血色的唇微弱地开阖着,无意识地吐出零星模糊的字音。
指掌犹紧紧相握,守在榻旁的男子慌忙俯过身去,屏息听辨——
“谦郎……谦……”
“阿柔!阿柔,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他急急回应,心痛到无以复加。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那没有生气的容颜上。
毓宸宫。
宫婢正撤下残茶,换上新的一盏,宸雪伸手去接,不防指上一软,茶盏“咣当”一声摔做齑粉,唬得那小丫鬟慌忙跪伏在地。她叹出口气,淡淡道:“是我失手,不干你的事。都下去罢。”顿一顿又补道:“去唤绿绮过来。”那宫婢叩头应了声“是”,草草收拾了一地狼藉,忙退了下去。宸雪却是坐立难安,起身不住来回踱步,秀眉深蹙。
不多时便听绿绮推门入内,犹未近前,宸雪已紧赶几步迎上去握住她的双手,几番欲言又止终于低低道:“我心里忽就慌得很。”绿绮关切道:“怎么了?”她摇一摇头,须臾霍然抬眸,极力压低了嗓音,“你可把红花拿去给她了?”绿绮避开那灼灼视线,轻声答:“还不曾寻到机会。”颇踌躇了一番,迟疑着开口:“小姐……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宸雪木然转身,肩头抽动暴露出内心挣扎,阖上眼的瞬间有泪潸然而下。
不能……还是不能……就算明知道该怎样做,就算已经动手在做,终究不能够完全狠下心来……
“小姐……”绿绮柔声相唤,目有忧色,忽而却听“嘭”的一声巨响,门扇霍然洞开。二人一惊回首,只见浣秋顾不得仪态匆匆奔来,满面慌乱,“娘娘,皇后娘娘小产了!”
宸雪倒抽了一口冷气,急问:“怎么回事?”浣秋驻足草草躬身一礼,“正在彻查,听说是位下的宫婢以红花谋害。”宸雪悚然一惊,背心里冷汗涔涔而下;终于颤抖着双唇开口相问,低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那奴婢……叫什么名字?”
“紫菀。”
“什么?!”